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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六十大佳片

又是一年即将结束,「2016 年度盘点」专题带你一起回顾这一年的热门大事、行业动向和个人成长。欢迎在评论区聊聊你所经历的 2016~

郭连凯,不接软文,只说真话。

由于今年一年跑了很多电影节,所以在看片上要比大部分人多不少,尤其是新片部分,所以我的这个年度十佳榜单可能会有几部电影还未出资源、甚至还未上映。但与此同时,有一些在英国暂时还没有上映的影片我还没有看到,这里面唯一一个可能有十佳潜力的片子就是李安的《比利·林恩的漫长中场休息》。另外老马丁的《沉默》也是颇为期待,但离能看到还早,就暂先列出今年十佳。

废话不多说了。

1. 《霓虹恶魔》、《爱乐之城》

是的,第一名并列,因为我实在办法将这两部电影在我心中的地位排一个高下。

=1.《爱乐之城》

这部电影相信是非常多人的年度期待,也是明年奥斯卡颁奖季最佳影片的最有力竞争者之一。

它应该会即将成为我看过次数最多的电影,我在威尼斯电影节的时候看了该片的世界首映,走出影厅,眼泪还没抹干净的我,直接转身又排进了这部电影下一场放映的队伍中。

该怎么形容这部电影呢?其实很难,我写了删,删了写。因为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准确描述这部电影给我的感受。

这种感受是最后 15 分钟大滴落下的泪水,是影片结束起立鼓掌拍红的双手,是一遍一遍的看预告片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 Emma Stone 的轻吟浅唱,是 Ryan Gosling 的低声哼曲,更是他们两人在 Griffith Park 紫色夜空下翩翩起舞的身影。

是理想主义者的奋不顾身,是失败之后的沉沦、振作、再次尝试。

是对好莱坞黄金时代的完美致敬,也是返璞归真的电影本真。

感谢沙泽勒,在这个时代给我们带来这部电影,实在是影迷之幸。

这部电影应该是已经确定会在大陆上映,到时候如果有可能我会尽量的请我身边的朋友去看,这样的电影能在大陆上映是影迷最大的幸福,我当然也更希望它能获得一个非常非常好的票房,因为它值得一切褒奖。

如果对我对这部电影的观点感兴趣,可以移步这里:知乎专栏

=1.《霓虹恶魔》

这是我今年一年看过次数最多的电影,包括 1 次戛纳首映,4 次英国院线,1 次导演 Refn 到场的 Q&A 场,出了资源之后又看了 1 次,一共 7 次。另外听了无数遍原声、有几场戏更是反复的看,已经数不清了。

我能想到我选择这部电影会引起多大争议,的确,这是一部要么爱要么恨的电影。“汝之砒霜、吾之蜜糖”形容的可能就是《霓虹恶魔》这样的电影。NWR 在这部电影中呈现出的视听及其精准的集中了我的观影 G 点,让我心甘情愿的一次又一次掏钱、走进影院。

当然,我也不想说服任何讨厌《霓虹恶魔》的人去喜欢它,毕竟这是一个非常个人化、非常偏门的选择,我知道它的缺点、也非常明显。但就和影史中众多的 Cult 电影一样,有些东西差到极致,是会起一个正相反的效果的。

同样,想阅读更多的移步长评:知乎专栏

3.《海边的曼彻斯特》

同样,这又是一部明年颁奖季的大热影片,甚至现在就可以下一个定论,明年的影帝几乎就是属于这部电影的主演,卡西·阿弗莱克的了。

《海边的曼彻斯特》在今年 1 月份的圣丹斯电影节首映,当时并没有激起太多风浪,主要的风头都被那部之后话题性大于电影本身的《一个国家的诞生》所抢去了。最终的事实证明,福克斯探照灯破纪录的 2000 万美元算是打了一个水漂,血本无归。而《海边的曼彻斯特》凭借过人的质量渐渐在颁奖季领跑第一集团。

对我来说,《海边的曼彻斯特》是一部非常慢热的电影,这不仅体现在电影本身的节奏上,更体现在给我个人带来的感受。因为它太过平叙,也太过含蓄与克制。使得这部电影给我带来的感受在第一次看片之后,才慢慢的越来越强烈。这部电影在我心里的位置也渐渐的爬到了这里。

《海边的曼彻斯特》是一部关于生活与痛苦的电影,这两者并不矛盾,也并不冲突,在大多数时候,他们是共存的。片中角色或多或少都曾经挣扎于痛苦的泥潭之中,他们有的深陷,有的逃离,但一样的是,都带着一身泥泞,继续前行。

还是,想阅读更多可以移步长评:知乎专栏

4.《帕特森》

贾木许的新片,应该是许多人的年度期待。贾木许虽然名气在影迷圈中很大,但始终都是一位偏小众的导演。

这是我在戛纳看得最喜欢的一部电影,场刊也拿到了 3.5 的高分,虽然最后颗粒无收,但也无妨我对它的爱。

《帕特森》是对平凡、刻板生活的翻拍,但就在这一成不变的章节体翻拍中,细节的力量才得以显现。就如同电影的主线剧情一样,《帕特森》本身就是一首诗,章节体的结构就如同诗的句型;时不时出现,且不做解释的“双胞胎”角色就如同诗句的押韵;诗意流畅的镜头就如同流动的韵脚。贾木许用镜头作诗,这首“诗”太过迷人,读起来平淡乏味,细细品起却余味了然。

同样,请移步长评:知乎专栏

5.《战争天堂》

这部电影可能就相对冷门一些了,导演康查洛夫斯基作为塔可夫斯基最早期的御用编剧之一,导演生涯开始的相对较晚,但也算一步一个脚印。在今年的威尼斯电影节上,这部电影拿到了最佳导演奖。

《战争天堂》是一部二战集中营题材的作品,像是康查洛夫斯基尽其一生所拍出的影片,其意义不亚于《钢琴家》之于波兰斯基,亦或是《辛德勒的名单》之于斯皮尔伯格。 在我看来,康查洛夫斯基为这个已经快被拍烂了题材(二战集中营)赋予了全新的生命力:它不再只是被俘者在生命将死之际的呐喊,挣扎与惨状;也不再是纳粹军官恶魔般豪无人性的丧心病狂。它将这些已经在历史长河中逝去的标志,赋予了更多“人”性。它关乎人的尊严,关乎人之间的爱情,更关乎于战争的本质。当落魄的俄罗斯贵族从集中营中暂时逃离,她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果腹,而是洗一个澡,再从衣服深处掏出誓死维护的口红,让干裂的嘴唇再次变得红润。这是所谓人的尊严,也是在战争中我们最容易,也是最先失去的东西。

而无论是否认同康查洛夫斯基在片中对于战争的诠释(确实有人认为它的战争观并不正),但根本无法否认的是,导演对于黑白画面光影的控制,构图的把控,以及演员表演的调教,到达了无可挑剔的完美。

《战争天堂》已经作为俄罗斯竞选明年奥斯卡自家外语片的送选影片,。但无奈发行方简直太过猪队友,这部电影在威尼斯进行放映之后,竟然只在两个电影节展映过,到现在北美的发行日期都没有确定。这样疲软的公关和发行计划也让它在最佳外语片的竞争中处于下风,很有可能无法染指。但这部电影的质量,是绝对值得一座小金人的。

同样,请移步长评:….. 好吧这部电影我还没写长评,等我写完再来补上。

6.《凯特扮演克里斯汀》

如果说《战争天堂》算是冷门,那么《凯特扮演克里斯汀》就应该是无人知晓了… 这部电影在今年 2 月的柏林电影节的二级单元首映,很少有人看过,但口碑却非常出色。我在伦敦电影节看了这部由朋友推荐的纪录片,怎么说呢,震撼二字都无法形容我的感受。

这是一部 Docufiction,是 Documentary(纪录片)和 Fiction(剧情片)的结合体,一般来讲是通过纪录片的手法,加上一些剧情片的剧本设置来完成导演的一些艺术表达。和我们熟悉的伪纪录片(Mockumentary)不同的是,Docufiction 在本质上还是一部纪录片,导演只会在影片的大方向上做出一个比较建议性的引导,其影片内容依然是记录性质的。《凯特扮演克里斯汀》就是 Docufiction 的绝佳例子。

克里斯汀·查巴克是一名女脱口秀主持人,她在 1974 年的一次脱口秀电视直播中吞枪自杀,在当时引起了巨大轰动,西德尼·吕美特的经典之作《电视台风云》的灵感便是出自这起事件。《凯特扮演克里斯汀》讲述的就是演员凯特·林恩·希尔(曾出演《纸牌屋》)要在一部传记片中扮演克里斯汀·查巴克(这是导演杜撰出来的空壳传记片,实际上并没有这个项目),影片记录了凯特通过大量调查,在外形、心境上模仿克里斯汀,体验角色的过程。影片最后以凯特拍摄影片最后一场自杀戏终结,而在这次的拍摄过程中所发生的事,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我在这里就不给大家多做剧透,我只想说影片的最后一场戏,是我有限的观影经历中最震撼的一次,并且可能没有之一。杰作,是我给这部电影能贴上的唯一标签。

然后长评… 写好再放

7.《夜行动物》

导演汤姆·福特 (Tom Ford),这个名字出来想必就不用再怎么介绍了,这个时尚界超级大拿跨界导演依然牛逼,尤其是对服装、化妆、道具和场景设计的把控和拿捏更是到了令人发指的精致程度。

在威尼斯看了两次,在伦敦看了一次,虽说在知晓剧情之后的重看中对电影的评价略有降低,但还是一部绝对佳片。文本层面上的互文和细节非常多,也十分考究,虽说该片剧本并非汤姆·福特原创,但能够作为唯一编剧,将小说原作(《托尼与苏珊》)改编成如此这样,不得不佩服。

惊悚、黑色、严谨、诡异,这部电影就像其片名所指,如同一头日伏夜出的利爪猛兽,直奔要害,惊悚至极。汤姆·福特也用这部电影为自己正名,《单身男子》并非昙花一现,他也并非只会处理同性关系。两种类型解构融合手到擒来,汤姆·福特是一名天生的艺术家。

嗯,这个有长评了:知乎专栏

8.《生吃》

正如标题所指,《生吃》是一部生猛至极的青少年恐怖片,也是这位年轻的女导演的长片处女作。讲述的是一个出生于兽医之家的素食主义美少女,在进入大学之后逐渐发现自己内心潜藏的恶魔,啃噬人肉的故事。它将陈词滥调的性觉醒、校园凌霸等元素,用一种极端血腥,同时又极端勇敢的方式表现出来。

《生吃》不同于我们之前看到的任何作品,它果敢又创新的运镜,丝毫看不出一点生涩;时而清新时而血腥的影像风格的碰撞,竟然会产生一些莫名的笑点,这都是导演天赋以及演员精彩表演的功劳。这是一部属于年轻人的影片,它的某些刺激性画面可能会让会让老人尖叫、离场,但却可以让年轻人如同嗑药一般兴奋。《生吃》的出现,无疑是为如今已经陷入流水线生产怪圈的恐怖片注入了一阵强心剂。

值得一提的是,《生吃》在戛纳首映,获得了一片赞誉,在本届伦敦电影节上也夺得了最佳处女作奖。影片将于明年 3 月上映,相信我,这将是你在 2017 年看到的最惊喜的作品。

9.《游乐场》

如果说上面的电影还不够冷门的话,那《游乐场》就绝对能满足你了,你看,我连海报都找不到… 这部电影在圣塞巴斯蒂安电影节首映,最后输给了《我不是潘金莲》。在可见的豆瓣页面中,短评数为 1,如果你之前对这部波兰影片有所耳闻,那,你应该是我微信好友…

长久以来,人们一直认为在电影院几乎已经看不到新的题材了,不仅仅是类型片领域,就连相对独立的艺术片也都沉溺与相似的题材与情绪表达。但一部叫做《游乐场》的波兰影片似乎打破了这一定律,它几乎没人关注,首映场仅仅 300 多人的影厅都没有坐满。但当影片最后一幕结束切入黑屏之后,整个影厅陷入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退场,所有人都等着字幕结束之后导演 Q&A 环节。因为,关于这部电影,实在有太多震撼,和疑问。

影片的故事改编自英国著名的詹姆斯·巴尔杰案件:1993 年两位 10 岁左右的男童引诱 2 岁的小男孩詹姆斯·巴尔杰来到一处废弃的铁轨旁,对她进行了废人的殴打与折磨,最终致其死亡。案件的残忍程度令人发指,更别说是犯下此恶行的是两名还没有进入青春期的少年。

《游乐场》用十分客观、冷静的视角,大胆、残忍的探讨了少年犯罪这一一般人不敢触及的题材。其过人的但是,超高的影片完成度都让人惊叹,像极了“冰川三部曲”时期的迈克尔·哈内克。

长评移步这里:知乎专栏

10.《她》

嗯,一头一尾,《霓虹恶魔》和《她》是这个十佳中唯二两部出了资源的片子。相信大家也都已经看过这部保罗·范霍文蛰伏十年的作品了,《她》是我在戛纳给出的两个 5 星之一,另外一个是《帕特森》。

《她》太出人意料了,不仅仅是开门见山的客厅强奸戏,更是之后的剧情构建全部都往观众所想的相反方向而去,更厉害的是它在自己影片中价值观和世界观中可以自圆其说,让影片中有些超现实的人物和情节都显得合情合理。

《她》更是塑造了一个近几年最丰富的女性角色形象,伊莎贝尔·于佩尔主演的游戏公司老板形象层次简直比肯德基的法风烧饼还要多上几层。于佩尔阿姨将这个角色诠释的只能用完美形容。虽说算不上她生涯最好的表演,但影片有力的公关,让她极有可能在明年初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上至少拿到一个影后提名,甚至第一座小金人也近在咫尺。(当然我个人私心是希望给艾玛·斯通)

总之,《她》是一部剧作严谨,表演精湛的黑色讽刺喜剧,在这个类型上,今年还真的没有任何一部电影能够达到它的质量,唯一一个接近的可能也就是在威尼斯放映的阿根廷影片《杰出公民》。

Honorable Mentions:

今年看片确实有点多,十佳选的比较纠结,有几部同样非常棒,也完全可以选进来的片子就放在这里提一下,排名分先后:

《月光男孩》

《杰出公民》

《玛·鲁特》

《我是布莱克》

《托尼·厄德曼》

《美国甜心》

《劣质爱情》

《第一夫人》

还有一些今年年初颁奖季的片子,就不算进来了,比如《大空头》等。

差不多就这样,感谢你能读到这。

Somnia Chen,学生 / 前金属主唱 / 某恐影字幕组成员 / 认真的恐影爱好者

作为一个比较认真的恐影爱好者,其他类型电影做不到稍带点儿水平的评价,就选十部最喜欢的恐怖 / 惊悚电影随意说说好了。

以我开始关注恐影十余年的历程来以来看,2016 年绝对是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恐影大年。今年涌现出了一大批质量在平均水准以上的商业 / 独立恐怖 / 惊悚电影,其数量之多,种类之繁都是以往年份望尘莫及的。以下是我个人主观认为今年最出色的十部恐怖 / 惊悚电影,各人品味有别故不能正面反应影片好坏,请自行斟酌选择观看,如果有异议,你打我呀略略略略略。

正文:

10. 《霓虹恶魔》The Neon Demon

这大概是今年画面最美的惊悚电影了。

我对导演 Nicolas Winding Refn 并不熟悉,并不了解他以前作品的风格。但在影院观影之初,我生生被精美绝伦的画面妆容震撼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以高频的艳丽色彩屏闪呈现了荒诞夸张至极的时尚圈的一瞥,再到猎奇极端的凶杀相噬,极尽所能地讥讽时尚圈“吃人”规则以及人对病态美病态追求的丑态。

这部电影让我某种程度上想到了《黑天鹅》,也仅仅是想到了而已,与极致美艳的画面相映衬的则是本片羸弱冗长的剧情与对白。神圣的屎啊,这部电影以默片形式拍摄 60 分钟时长估计能让评分上涨个十分。在经历最初惊艳的十数分钟后,如同玛丽苏小说般堆砌的视觉刺激以及弱智对白让人哈欠连天。尽管如此,冲着这部电影的视觉表现,第一次观看的话就算单纯是被闪上个两小时也算是值得了吧。

9. 《招魂 2》 The Conjuring 2

对温子仁的 house-hauting 类型商业恐影,不得不说我个人已经产生了严重的审美疲劳。从《潜伏》系列到《招魂》,冷饭一遍一遍地炒,cliché一遍一遍地堆,是时候推陈出新了吧。

纵使堆砌了茫茫多的 cliché,本片仍不失为一部制作精良的优秀恐怖电影。出色的音效及氛围铺垫,精巧诡异的小道具,诱人而带小反转的架构扔能吸引观众的注意力。相较前作而言,我认为前作更加出色。前作的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得归功于人物关系的刻画,正是因为家庭羁绊的存在,人作为弱小的存在才能将邪物驱除出去。而到了本作中,家庭的概念被弱化了不少,虽然母亲对女儿爱之深,虽然兄弟姐妹对姐姐(妹妹)情之切,但通过通灵者的联系而使家人凝结在一起的桥段太过牵强和敷衍,在情感上对观众的触动明显要逊于前作不少。

少一些套路,多一些真诚。怕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温子仁的作品再也不会出现在佳片榜上了。

8. 《关灯后》 Lights Out

《关灯后》这部电影是以 2013 年同名三分钟短片为核心概念加以拓展,由该新晋瑞士籍导演 David F. Sandberg 导演,温子仁等人监制而成的。由于是新人导演,所以各种海报和宣传上都打着温子仁的名号进行宣传,有些朋友直接把这部电影划归为温子仁作品,虽说影片中的确存在一些温子仁作品的痕迹(如布景小道具),但这样的做法还是挺不好的,温子仁只是制作人之一而已,请尊重一下导演 David 的努力成果吧。

作为一部较为优秀的小成本恐怖片,融合了家庭、灵异、jump-scares 等时下大热的恐怖元素,其开关灯之间的特色 jump-scares 可从众多恐影中鹤立鸡群使人眼前一亮,虽总体并未跳脱出常规套路另辟蹊径,但还是十分值得一看的。

具体评价介绍请见:

光影明暗间的 jump-scares 荟萃——恐影《关灯后》Lights Out (2016) 观后感

https://zhuanlan.zhihu.com/p/22478326?refer=baiguiyexing

7. 《屏住呼吸》 Don’t Breathe

2013 版《鬼玩人》导演 Fede Alvarez 的氛围型 house-invasion 类惊悚电影。这位导演的一大特点就是“Twist”。他的作品中《鬼玩人》的割舌、树枝入裙还是本片中的试管口暴、密室囚禁皆尽显扭曲之色。其充满矛盾的角色设定也是影片可圈可点的元素之一。片中角色各自背负使人窒息的往事,在黑暗老旧的屋内相互搏杀,好人与坏人界限之模糊使观众纠结至极。

特意留空的诡异音效,画面中主角们因失去光线而发散无神的瞳孔,面目凶恶却悄无声息的目盲老者掠食者一般闻声而动。本片最大特点便是黑暗中令人屏息的猫鼠追逐。可能是我通过预告的精彩程度而设定的期望值太高了,在观看正片时反而感到了些许失望。黑暗中的氛围戏码其实并不多,其整体架构反而更像《夜魔》+ 变相的《我唾弃你的坟墓 2》的动作 home-invasion。

6. 《哭声》 ?? The Wailing

迄今为止最出色的韩国灵异类恐怖片之一。

韩国惊悚片向来以其冷峻的视角与对现实的拷问闻名,其灵异类恐怖片比之逊了不止一筹,似乎永远走着日系的老路子。而《哭声》却以超乎寻常的文化底蕴,极富冲劲的视觉冲击力摆脱了常规套路的束缚。

就个人而言,我极其钟情于片中对凶杀现场的刻画,男主女儿手握尖刀瘫坐血泊中的场景真真是令人血管发凉的。人终究是脆弱的,命运大概是既定的,即使你做对了所有的选择题,也只能是牺牲品。

5. 《科洛弗道 10 号》 10 Cloverfield Lane

本片与伪记录怪物电影《科洛弗档案》(苜蓿地) 并无甚关系。

本片在极为狭小的空间中上演的故事包含了多得令人咋舌的悬疑元素,从影片开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无不在挑逗观众脆弱的神经。出色的镜头语言与三位主演极具张力的演出使得在局促狭小空间中的斗智斗勇丝毫不令人乏味。情理之中一定会出现的反转却转得使人措不及防,用脑洞打破了 cliché。

Monsters come in many forms, it could be monsters, it could be human. 最可怕的,还是人心吧。

4. 《吾母之眼》The Eyes of My Mother

一部精巧的,带哥特气质的小成本惊悚片。我格外偏爱这样的电影:黑白的色调安静地掩盖了鲜血淋漓的杀戮与折磨,脱离现代的古旧的服饰背景中穿插着不堪回首的往事,天使面孔的女孩儿背后隐藏着扭曲的成长史。矛盾而又美丽,温馨却又残忍。

影片一小时十六分钟的大致分开成三个阶段,分别讲述了一个天使面孔 torturer 的成长史。与世隔绝的她的世界里那残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The healthy man does not torture others. Generally it is the tortured who turn into torturers. 如同《德州电锯杀人狂》的原型 Edward Theodore Gein,有时生而为人,身不由己。

3. 《阴影之下》 Under the Shadow

《鬼书》The Babadook, 甚至乎一会即将谈到的《女巫》The VVitch: A New-England Folktale, 近年那些严肃的成功恐怖电影都在借着“家庭”这个搭的媒介阐述着更深的人文理念。家庭这出剧场,诉说着人生百态呀。

本片表象是两伊战争下的相依为命的母女于战火纷飞的德黑兰在巨灵阴影下求生存的故事。实则隐喻着伊朗女性遭遇着极度不公正待遇的挤压与束缚,高压强权笼罩下人民的孤苦与绝望。

随着张弛有度的剧情层层推进,那种内心最深层次的绝望感无助感的外衣便被层层剥开。优秀的恐怖片便是如此,在造成生理上恐惧的同时如影随形地诉说着它背后的悲怆,当剧幕落下,灯光亮起时那恍若隔世的感觉与思忖,便是它们存在的意义。

2. 《夜行动物》Nocturnal Animals

时尚大师 Tom Ford 的第二部电影,一部披着惊悚悬疑外皮的爱情片,一部俗套却又脱俗,痛入骨髓的爱情片。

我曾想动笔也一篇长的观后感,但在二刷后苦恼地放弃了。每当手摆上键盘时,脑海中的万千思绪化成血色的蝴蝶到处飞舞——我能捕捉到只言片语,却不能把它们捉住摆在一起写成段落,太疼了。

也许一个男人要在命中注定会在自己未能熟成之前去全力去爱上一个女人,拼尽理想、对未来的憧憬,用炽热的而生涩的情感想要为她带来幸福,却不得不在残忍的现实面前低头,眼睁睁地看着她口中自己的可爱之处成为两人之间的裂痕,再目睹她投入别人的怀抱。

我把这部电影摆在第二位是有私心的,但它确实值得。Tom Ford 影片中独特的镜头语言以平行的虚实交织的叙事手法讲述着一段痛彻心扉的回忆,其使人惊艳的色彩搭配以及妆容无不使人称奇。片中扮演男主的 Jake Gyllenhaal 收发自如极具张力的表演佐以《海扁王》Aaron Taylor-Johnson 颠覆自我形象的邪恶形象在凌虐观众的同时也埋下了哀恸的基调。

1. 《女巫》 The VVitch: A New-England Folktale

《女巫》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 15 年的电影,它于 15 年末在众多电影节上收割了一大波好评,影片于 16 年年初悄然上映,高清熟肉也于四月底在国内流通,吸引了很多慕名观看的观众。但在一般观众眼里,这并不能算是一部“出彩”的恐怖片。烂番茄上 56% 新鲜度的观众评分与在恐怖片中勉强算优秀的 6.7 豆瓣评分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为什么呢?表面上本片只是一部中规中矩的小成本古装剧情类恐怖片,没有复杂烧脑的剧情,没有惊人的血浆,但是通过以下几点来看,此片实为 16 年质量最佳的恐怖片之一。

1. 摄影手法。简洁干净色调阴沉,剪辑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没有不必要的晃动。给景色以特写一般意在渲染气氛带动影片基调,这点上《女巫》做的非常出色。当蛮荒之地森林边缘的小屋出现在镜头中时,小屋基本处于镜头下方,在视觉上被处在上方不远处幽暗的森林及阴沉的天空所压迫,潜移默化地给观者以最原始的恐惧感——对自然的畏惧。

2. 宗教与人性的冲突。影片前言的字幕说明故事发生在 16 世纪 30 年代。此时由于信众少,清教式微,主人公一家被殖民地天主教会排挤刁难直至搬迁到与聚居点隔离的荒地。女巫则作为当时教会强化男权控制女性的工具被扣在了女性身上,招致进一步的不平等。影片身为家庭中最高权力掌握者的父亲的摇摆不定以及丧失意志墨守成规的母亲为之后的惨剧埋下了导火索。随着剧情层层推进引出“女巫”降临。影片最后“女巫”的腾空不知是否有女权崛起的意味。

3. 丰满的人物刻画。身为家庭支柱的父亲的无能、摇摆不定、死要面子;深受宗教和生活压迫荼毒,重男轻女精神敏感的母亲;听风是雨顽劣不堪墙头草嚼舌根的双胞胎;善良莽撞,力图分担家庭负担,因信仰和隔绝而压抑性欲的长子;惶恐不安,处在父母家庭漩涡中不受重视的长女全部跃然纸上。演员们的表演非常出色。母亲由《权力的游戏》中扮演过鹰巢城喂奶狂魔莱莎夫人的 Kate Dickie 出演,四名小演员演技都十分出色,尤其以长女演员 Anya Taylor-Joy 演技为最出众,她在今年的科幻惊悚片《摩根》Morgan 中表现优秀 (电影本身一般),还会在 17 年初精分类惊悚片《分裂》Split 中饰演女主与一美 James McAvoy 搭演对手戏,十分令人期待。

与很多电影同为通过“家庭”媒介来讲述故事的电影不同,本片并未刻意缩小格局,即剔除某些家庭成员造成原生家庭破裂(如《鬼书》、《死亡占卜 2》、《招魂》系列),导演编剧在一般电影时长的篇幅中充分将每个家庭成员的矛盾与映射完美地表达了出来,其功力可见一斑。

4. 虚实结合的开放式剧情。这部电影某种程度上让我想到了《闪灵》,不论是家庭角色间的纠葛还是人心中恐惧作祟导致的癫狂,都叫发自内心地人毛骨悚然。

综合来说,这是部带着文艺与人文气息的小成本恐怖片。成本虽小,五脏俱全。不但全,且精。适合有一定恐影观影量且乐于挖掘的观众观看。

Honorable Mentions:

《釜山行》 ??? Train to Busan & 《请叫我英雄》 アイアムアヒーロー I Am A Hero

作为年度爆款丧尸类型电影,《釜山行》的爆红和网络营销以及韩流的推波助澜不无关系。这些外在因素并不能影响本片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业灾难片的内核,其过誉的成分固然不少,充斥 cliché的情节设定在资深观众眼里真的有些乏善可陈,但不可否认它仍不失为一部综合表现不错的丧尸电影,以突出鲜明的人设及充满情感冲突的故事描述了人性在灾难面前种种或使人愤怒或感人的情境。

同为丧尸类型电影,《请叫我英雄》走的则是完全不同的路子。《釜山行》套用了好莱坞式成熟的商业灾难片套路,而《请叫我英雄》则旗帜鲜明地走着打满日系烙印的风格:小人物在灾难中逐步成长开始担当的日漫风反英雄主义设定以及对本国民生接地气的吐槽讽刺。纵使整体节奏掌控不如前者,个人还是更喜欢更具特色《请叫我英雄》一些。

更多的丧尸电影推荐请戳这里:

一大波丧尸来袭——除了现象级爆款《釜山行》,还有哪些值得一看的丧尸类型电影:

https://zhuanlan.zhihu.com/p/22600854?refer=baiguiyexing

《死亡占卜 2:恶灵始源》Ouija: Origin of Evil

当我得知这个部电影即将推出续作成为系列时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前作已粗劣如斯,后作焉有可看之处?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进电影院,得到的却是近似于《招魂》这种质量尚佳的复古 home-invasion、hauting house 类型影片的体验,实感惊喜。影片与其前作关联并不大,仅彩蛋与之相互呼应。

综合来说,这是一部主要依靠优质 jump-scares、含有较小尺度 body horrors 以及平均水准以上的氛围营造作为惊吓手段,走家庭入侵 (home-invasion)、hauting house 类型,含有较多 cliché,制作水准处平均水平以上商业恐怖电影,是一部真正意义上“貂尾续狗”,出淤泥而不染的前传性质续作作品。

详细评价请戳这里:

质量远超前作的意外惊喜——恐影《死亡占卜 2:恶灵始源》Ouija: Origin of Evil (2016) 观后感:

https://zhuanlan.zhihu.com/p/23103308?refer=baiguiyexing

《她》Elle

她是一个受害者,一个映射,一个黑色的讽刺,一个强者。

《鲨滩》The Shallows

今年天朝引进的惊悚片之一,一人一鲨一鸟,可能是《大白鲨》后最出色的鲨鱼类惊悚片。

《天赐之女》 The Girl with All the Gifts

英国丧尸电影,以孩童的视角用冷酷的现实与人性的映射来表达绝望中的希望。

《恐吓运动》Scare Campaign

跳脱常规的血腥杀戮秀,延续 slasher/splatter 的砍瓜切菜之余具备精彩的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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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正派容得下郭靖,却容不下杨过令狐冲?

自动草稿

林慕白

比较郭靖、令狐冲、杨过这几位大侠的成长轨迹,可以发现有一个有趣的规律:没有一个人是在名门正派里一步步熬成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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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他们几位都出身名门,令狐冲师承华山派,杨过被送到全真派。却没有一个能在大门派里待下去。

名门正派的人,好像也都看不上他们:嫌练的武功不地道,嫌交的朋友不正派,嫌爱的女人出身坏。

后来,令狐冲杨过们或是被迫,或是自愿,都脱离了师门。

然而,离开“组织”,却成了他们成为大侠的第一步。不再有长幼分明、正邪两立,只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狐朋狗友;不再有武林正气、门派清誉,只有“见之不忘、思之如狂”的红颜佳侣。

他们自有一身胆色与热肠,寻自我、觅真情,纵情山林与草莽,不再理俗世欣不欣赏。

骑最烈的马,喝最烈的酒,爱最烈的女人,纷纷成了游离于组织的“编制外”大侠。

只有郭靖是个例外。

他逆潮流而行,完成了从边缘人向“主流”的转变。

他从江南七怪的奇技杂学,转向了中原武林的正宗根脉,从塞北大漠的金刀驸马,最后成为带兵御敌的大营统帅。

为什么大门派里容不下杨过、令狐冲,郭靖却能成为例外?

2

自动草稿

▲1996 年 TVB 版《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和任盈盈

先从令狐冲说起。作为华山派的大弟子,令狐冲出身正、底子硬,前途一片光明。师娘疼、师妹爱、师父器重,如果在华山派安安分分、勤勤恳恳,二十年后,掌门非他莫属。

思过崖上,岳不群曾许下愿景:“你是本门大弟子,我和你师娘对你期望甚殷,盼你他日能为我们分任艰巨,光大华山一派。”

但是,令狐冲不大有“政治觉悟”。他与淫贼田伯光斗酒,与桃谷六仙结交,与任盈盈牵扯不清。五霸冈上群雄聚会,令狐冲一鸣惊人,风头大有压过岳不群之势。

令狐冲的这些“出格”行为,不仅抢了师父岳不群的声势,还危害到他的“大政方针”——自家大弟子结交魔教,自己还有什么立场当上五岳盟主、号令武林?

表面上,岳不群隐忍不发。背地里,他早就容不下令狐冲。于是,岳不群在令狐冲昏迷中上演一出好戏——大义灭亲。

在少林寺醒来的令狐冲,看到的是一封逐徒信,信用当今的话说便是:

令狐冲理想信念不坚定,破坏门派集中统一,勾结魔教,长期与任盈盈等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个人作风腐化堕落,情节特别严重、影响特别恶劣,给予其开除派籍处分。

刚得知被逐出师门时,令狐冲“又是伤心,又是惭愧,恨不得一头便即撞死”。悲伤过后,他胸中又有一股倔强之气勃然而兴:师父不要我,将我逐出了华山派,我便独来独往,却又怎的?

只想喝他几十碗烈酒,什么生死门派,尽数置之脑后。

来吧!投入命运万劫火,那得失怎去量?

既然做不了翩翩伪君子,索性就当个肆意少年郎。

自此之后,他不顾群豪围攻,与向问天把酒言欢;五战梅庄好汉,进入西湖地牢,练成吸星大法;经历少林三战,连挫东方不败、任我行,成为笑傲江湖的一代大侠。

被逐出华山派,简直是发生在令狐冲身上最好的事情了。

3

杨过在名门正派里的经历,比令狐冲还要惨。

按理说,能够跟着郭大侠来到桃花岛,总比躲在嘉兴的破窑里偷鸡摸狗混日子强。

不用忍饥挨饿,还有年纪相仿的三五玩伴一起玩耍,简直是中了头彩。

可刚一上岛,杨过就被郭芙和大武小武联起手来欺负。

练过上乘武功的武氏兄弟,三下五除二便把杨过压倒地下,郭芙在旁边呐喊助威:“用力打,打他!”

等后来黄蓉出来时,郭芙一头钻进她怀里,哭着把过错全推到杨过身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小孩玩闹,可以说少年脾性不懂事。

可成人们对杨过,也并不怎样。柯震恶自然对他厌恶至极,黄蓉也对杨过心存芥蒂——“我就怕他聪明过分了”。

不得已,郭靖送杨过上终南山,寄希望于全真派武学正宗,让他“日后做个正人君子”。

可惜,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赵志敬让杨过记了一肚子口诀,却不教丝毫实在功夫。到比武时,故意点杨过出来挨打。杨过打不过别人,他便呵斥道:“你懒惰贪玩,不肯用功,拳脚自然生疏。”

杨过那点市侩小聪明,怎么斗得过名门正派的“老谋深算”?

他怎么会知道什么是绵里藏针,什么是秋后算账,什么是借刀杀人,什么是钝刀子割肉?

他只知道:郭伯伯对我好,郭伯母对我不太好,全真派的臭道士对我很不好。

斗不过,只好逃。

于是,名门正派容不下的杨过,屁滚尿流地滚下终南山,一头扎进了活死人墓。

再往后杨过和小龙女如何互生情愫,想必大家也都清楚。只是,神雕侠侣也没少受名门正派的讥笑谩骂。

自动草稿

▲杨过与小龙女的“师徒恋”不为正派人士所容

陆家庄一战,前一秒他们还是抵御外敌的英雄;后一秒,面对的却是唾沫横飞的斥责和“寝其皮食其肉”的疯狂愤怒。

纲常礼教、尊卑长幼,是名门正派自诩的“道德高地”。

叛逆者杨过,自然被大门派唾弃。

4

自动草稿

▲憨憨的郭靖和俏黄蓉的相遇,算是他后来走向“人生巅峰”的大转折

说到这里,不得不由衷佩服郭靖。

只有他,是“超我”的、非人类的存在。

他似乎没有令狐冲和杨过的叛逆、自私、怨恨、不忿等一切负面情绪。

他一视同仁、以德报怨,真善美、高大全。

郭靖这种“三好学生”“红花少年”,最受大门派喜爱——资质平庸但是勤勤恳恳,尊敬师长、任劳任怨,愿意干脏活累活还不争功请赏。

大门派自然容得下郭靖。

但是,他们受不了令狐冲的一鸣惊人、后生可畏,更容不下杨过的不守尘俗、不敬长辈。

大门派,讲的是长幼有序、按资排辈,更看重年限资历,而不是武功能力,更喜欢平平庸庸却态度端正,而不是出类拔萃却桀骜不驯。

大门派,有个最根本的价值观: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它从本质上最反对个人英雄主义!

它没有供骐骥跳跃的天地,只留下让驽马拉车的土壤;它没有让鸿鹄飞翔的胸襟,却给了燕雀一片挡风遮雨的安乐臼巢。

说到这,也就弄清了为什么大门派出不了大侠,或是留不下大侠。

因为,驽马们总是心无旁骛地拉着车,骐骥们却总在不同的槽间跃跃欲试。

而当年那些风驰电掣的小红马,在大门派里挨过几年敲打、吃过几年干草后,最终都变成了再也无力跳跃的老黄牛。

作者简介:林慕白,凤凰评论特约撰稿人,专栏作者。

玉凤君:恋人赶我坐最后一班公交车回纽约

恋人赶我坐最后一班公交车回纽约

纽约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也是人口最多的城市。纽约人自称纽约客,纽约客的标记是冬天一身黑,黑衣黑裤黑皮鞋,夏天就随意了。如果你在冬天穿得花花绿绿,夏天背一块“I LOVE NEWYORK”的 T 恤,毫无疑问,你是乡下来的!在纽约,年轻人住下城,有钱人住上城,老年人住长岛。

纽约唐人街是全纽约房租最便宜,交通最方便,周边环境最佳(靠近商业中心,酒吧等娱乐场所),却最为鸡肋的地方。一是环境太差,开门见垃圾。二是福建广东人饮食我们真的不习惯。不过唐人街有个德昌超市,里面食品应有尽有。广东人开的,我每次去买东西,他们用广东话告诉我价钱。我楞了半晌,然后说:讲国语。于是他们用普通话再报一遍,非常有趣。广东煲仔饭不错,三块五美元一份。格兰街和摆也街有卖。唐人街标志性建筑是曼哈顿桥和孔子大厦。站在曼哈顿桥边的楼房阳台,看公园里游戏的人,恍如北京。

我在唐人街住了 3 年,酸甜苦辣都有,不过总的来说爱的多。孔子大厦旁边是孔子像,对面是林则徐像,顺着林则徐像往下走,五分钟到布鲁克林大桥。大桥虽然灰扑扑的,跟金门大桥没法比,不过也算宏伟。布鲁克林大桥往南,是自由女神像,往北是曼哈顿美景。冬天,布鲁克林大桥殊无景致。夏天,满地鲜花盛开。郁金香和水仙争奇斗艳。桥头公园有榆树。春天结满榆钱儿,可惜树太高,够不着。穿过公园,是百老汇街。顺着百老汇往下,不远是世贸遗址。这里可见华尔街,十七码头,自由女神像。

从唐人街坐 6 号地铁往上,不久到 actor place,东村。不到东村,不知纽约,纽约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重要的事情用三个标点。

要问全美剩女最多的地方,是纽约,要问全美男人最快乐的地方,是纽约。要问全美最难嫁的地方,是纽约。东村一个套房月租 3000 美金,什么概念?华人在中餐馆做厨师或布鲁克林做美甲,一半人月收入不到三千。东村街道布满酒吧、餐馆和指甲店,是找乐子的好地方。2013 年国庆,我从东村走回唐人街,路上随时会窜出一名帅哥,喝得醉醺醺,吓人半死。酒吧音乐吵吵闹闹,很不习惯。一到唐人街就安静了。很多女孩在东村租个房子住下来,梦想钓到金龟婿……^_^…..

纽约女人比男人多 21 万,这本身就是噩梦,更可怕的是很多男人四十岁之前根本不考虑结婚。他们“wants to date but not hing serious”。只约炮不恋爱。《北京遇上西雅图》里,周逸接受了哈佛毕业生捐精。我不知道这是臆想还是确有其事。现实生活中几乎不可能。我什么样人都见过,哈佛,耶鲁,哥伦比亚,普林斯顿,只要不结婚什么话都好说,所以我说这也是然并卵的东西。要约炮什么货色都有,帅的,高学历的,年轻的。金发碧眼一米八,妥妥的高富帅,一说结婚全跑了。有的一跟我说话就是,我们 sex 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我对结婚没有兴趣。有的对我说,你可以边跟我约炮边找男朋友,我一点儿也不会耽误你。@_@…

我在网上碰到一哈佛商学院硕士。他说约吗?我说好啊。他说是我去你住处呢? 还是你到我住处呢?我说我不去你住处,你也不来我住处,我们公共场所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_@。。。

有个 18 岁高中生在网上找我,说约吗?我说好啊,你有钱吗?他说跟你做爱还要给钱啊?没想到你这么物质。我说我是问你有没有开房的钱?他说不用,我有自己的房间啊。我父母不在家,你可以过来。@_@…

我约过条件最好的一个,是法学博士,比我小一岁。迷人的蓝眼睛,活像画上走出来的模特。刚开始我以为他是硕士双学位,后来才知道是博士。因为他还在读,我被朋友说过一阵,但我觉得,既然人家条件好,我就应该好好把握。

也许有人会对我羡慕甚至嫉妒,因为我可以和什么哈佛耶鲁高富帅约会。但是这些人都没有跟我结婚,我三十岁依然孤身一人。所以我说:然并卵。

我交往过两位男朋友,一位 34 岁,照中国人的思维,这个年龄已经很大,应该着急结婚了。但我错了。交往一阵后,我发现他每天做些什么事我根本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和朋友住 34 街,没有结婚,是服装品牌经理。他经常出差,经常参加聚会滑雪……后来我领悟到参加聚会的意义就是结识更多的女人。我问他是否有跟我结婚的打算,他说没有打算结婚,也没有打算交女朋友。他只是把我当作普通朋友,之后他还厚颜无耻地希望我们继续交往下去……

我交往的第二位,32 岁,中东人,会计师。我觉得他不是美国本土出生,从外国来,应该跟我一样艰辛,会愿意结婚才对,但我又错了。我觉得他刚开始应该是喜欢我的。只是后来,那天晚上十点,他说他第二天要工作,命令我回家!那是新泽西,地址偏僻,人员复杂。我说我会很努力不打扰他,他说他已经给过我机会了。我坐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家,再也没理过他。

愿意跟我结婚的人也有,只是考虑再三,我放弃了。对方是留学身份,没有我的帮助,他没有办法留下来,我会很累。

纽约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大苹果”,给了我们很多机会。Opportunities,更好的工作,更多的人脉,更广阔的事业。它有我们梦想的一切,只是不能梦想在这里结婚。当一个 48 岁的未婚女人对我说,有男人说如果爱他,就要爱他的狗。当我约会对象中百分之九十都要求一见面就 SEX,而且是到我住处 SEX 的时候,我对这个城市,不知道是希望,还是绝望……

版权声明:本文来自凤凰新闻客户端主笔罗玉凤,转载请通知,并将本段话一并带走。

不知道这是不是凤姐当主笔后的第一篇文章,挺平实的。

凤姐是一个传奇,谁能说说她是如何去的美国呢?

专栏君:情色网站可有设计哲学 一二三

情色网站可有设计哲学(一):草榴

 Jason Hau

在相关法律放松以前,恐怕我们很难看到一个设计风格更加现代的草榴社区,但是它那每一个像素都向外渗着上世纪古旧感的主页面却让无数宅男疯狂。

魔力来自于贫乏,所以才弥足珍贵。

这个功能简陋的 BBS 在功能上没有比肩任何国际知名成人站点之处,但在使用中文的亚太地区,却建立了神一样强势的信仰。

在 1024 的世界里,构筑者从未刻意的去运营以及注重用户体验,它资源的聚合以及用户获取甘露的方式都呈现出一种粗放的姿态。

蛮横

对于内容提供者而言:

首先,我们都知道草榴的邀请,一码难求,欲想发帖,作为游客却没有权限。

然后当发帖者费劲不少周折将最新的资源张贴的时候,如果错将无码片源放在了有码区,等待他的是 5 天的禁言以及 2 点威望值的消减。

新手发言有 1024s 内不能连续发言和次数的限制,所以那个威望值是让自己摆脱掉新手的帽子。

国内的还有谁敢这么野蛮的控制用户?

对于资源的获取者而言:

只需要进入草榴的站点,无需注册,无需回复,即可得到国内最抢手的「你懂的」。

此外,没有弹窗,没有广告,以及全图文输出的 RSS让不少伸手党都看不下去 — 草榴,为何如此贴心,我的右手无以回报。

国内同样没有一家对来索取的用户如此大方。

循环

严格的发帖限制了资源的规范,不限门槛的下载放开了流量的闸门。

这是第一个良性循环。

不同与风艳阁那个胆敢在国内招摇的哥们,被判二十年,草榴创始人以及服务器寄居在法律无法触及的美国。

也不同于使用固定域名的 MFC,被防火墙隔绝于外,草榴有着数不清的二级域名,野火烧不尽,随时吹又生。

知道 IP 地址即可访问,利用用户的口碑传播,形成了第二个良性循环。

从狭义上讲,草榴社区就是那个简陋的 BBS,但是从宏观上来看,草榴是右手寂寞的宅男 + 勤劳的楼主 + 草榴社区 + 海量寄存资源的云盘,于是一条产业链此刻闭环,通过草榴,各个希望推广的网盘得到扩散,同时分成收入给予草榴,而发布资源最频繁的几个 ID 必然是职业玩家,也能够在其中分一杯羹,再加上屏幕对面熊熊燃烧的荷尔蒙,这个圆环得意持续火速前进。

这其实是一种无奈,在法律不断「净化」网络的过程,草榴找到了一种这样最小的生存成本却能最大化收益的方式游离在法律边缘,这种周旋与框架设计本身就是一种哲学。

饥饿的人,你若端给他一碗米饭,他可以不管盛放的容器,可以不管进食的箸筷,因为他的目标是食物。

草榴就是这碗白米饭,因为匮乏国人无心去挑及是泰国香米还是东北特产,所以这种在一个简陋的网页上跳转几次,去寻找一种异国的食材让他们已经觉得是大自然的馈赠。

然而这个中文成人内容的顶级提供商,和资本主义的那一套相比,不知道弱到哪里去了。

情色网站可有设计哲学(二):从 txt 到 BlueRay

我是一个 IT 男。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我今天从事互联网这一职业完全起源于 14 年前一个随机事件。如果不是刚巧提早放学,如果不是刚巧门口吃雪糕的社会青年找我闲聊,如果他没有告诉我在 Yahoo 中搜索「情色男女」可以看到女人的波涛,我就不会被互联网信息浩瀚且开放的魅力吸引。

继而,我下定决心做一个 IT 男。

像我这样的人比比皆是,14 年前的互联网你只能通过 OICQ 与陌生的网民聊天,碧海银沙聊天室也没有人理你,更别提淘宝 — 那时候连 8848 这种古老的电商网站都还没有出来。这个时候一台高大上又神秘的电子机器对于大多数人的作用只有两个:玩游戏和看看小绿网。

以至于当我初中一年级家里购置一台电脑时,小伙伴会直白地说:你终于可以在家里面看绿网了,言下之意……

Happysky

对于许多老网民来说,Happysky 是一个有故事的网站,在早期仍然需要记住域名的年代,Happy+Sky 显然是非常容易理解并记忆的名字,以至于可能许多人都忘记了这个网站的中文名叫做:欢欢娱乐时空。

欢欢娱乐时空这样古典的名字听起来就像中国城夜总会一样,但他是早期流传最广泛的情色网站,你可以在上面选择图片,也可以看看情色笑话,其中内置了一个 CGI 开发的论坛,论坛其中一个版主还是个女生。

像这种采用三块 Frame 布局的纯静态网站现在几乎已经不可显现,Happysky 是一个时代的记录者 –Jpg 图片为主,黄色笑话为主的 56K 拨号网络时代人们是如何看情色内容的。他们的竞争对手不是任何其他网站,而是那些贩售欧美黄色 VCD 的店铺。

成人文学?

绿色小说的出现,最早起了一个优雅的名字 — 情色文学。

情色文学的分类诸多,但诸如「荒诞乱伦」、「都市浪漫」等分类是几乎都是热门分类,在早期的图片站之后,同样在环境不佳的情况下,逐渐出现了诸如「九九书城」这样的情色书籍网站群。

这群网站的成长非常快速,理由非常简单 — 他们彼此之间可以互相拷贝。以至于一篇文章你可能在不同的网站之间看过,大部分情色网站同样的分类下,几乎有 90% 是重合的。

相比其 JPG,情色小说不仅创作更为容易,而且给与了读者更好的体现 — 他不仅给予你视觉的刺激,更给予了你一个温情故事。

*.rm

对许多老用户来说,.rm 就足够引起回忆。

在 800600 的超平面 CRT 显示器中,RM 成为了绿色电影最早的布道者,他采用了最新的压缩格式,虽然模糊一团让你几乎无法分辨 Pens 和 Pus*y,但是这就像哥伦布登陆新大陆一般,让人们真正体验了随需可取的小电影。

与之相伴的是 RealPlayer,WindowsMedia Player 的快速成长。只是后来,Realplayer 变成了 RealOneplayer,rm 变成了 rmvb。

激情电影

漂白从此开始

我们都知道一件事情 — 自快播被端了之后,在情色产业链周边的那些厂商一夜之间都提交 IPO。这些网站通常是打着情色擦边球,人们要解决生理需求离不开他,法律似乎也对其束手无策。

大约在 2002 年,中国的个人站长群开始出现,厦门的主机商们生意突然好了很多。这一代个人站长群相比 @ 高春辉 @ 李兴平 时代更草根,他们做的主要是一件事情:如何通过刚崛起的百度获取流量,然后把流量卖给下游。

最初的个人网站的下游就是激情电影站,这些站以情色擦边球为主,大多数都有诱人的电影截图,然后引导你成为付费注册用户,但当你注册后会发现,其实也不过是看看香港 80 年代的三级片而已。

当然,不排除胆子大的会放真人肉搏,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P2P 下载

如果你在 2004 年接到一个 *.Torrent 文件,请不要惊慌。

互联网上大量的流量都来自于成人影片的上传和下载,所以 P2P 下载最初的大范围应用便在此处。PP 点点通就是这样一款产品,创始人当年或许也并不想成为一款专为情色内容而设计的软件,但事实上你很难在上面发现其他内容的电影,一览无余不见边界的是各类型成人电影.rm、rmvb、avi、wma……

终于有一天,PP 点点通莫名其妙就消失了,随后顶替其地位的是一款叫做 Vagaa 的应用 — 好的,大多数人看到文章此处,终于发现了一款他们用过的产品了。

我不是要为成人电影洗地,但是我们不可否认成人电影在过去与今天,都在推动互联网的发展,正如 2006 年希捷 CEO Bill Watkins 所说:「面对现实吧,我们不是在做什么改变世界的大事情,只是制造一种帮助人们看更多毛片的产品而已。」

当然,一款专门服务成人电影的产品就算多火,也难以逃脱 PP 点点通和 Vagaa 的命运感。但据说后来有产品以「更快的 AV 下载速度」实现了盈利……

风艳阁

风艳阁曾经火爆一时 — 因为他又是一个里程碑的产品,他不再像一般情色网站一样花花绿绿,而且拥有更好的信息架构(information architecture),不要以为我特地提这四个字装逼,只是在风艳阁,你可以比以往更轻松下载各类高清大片,而且还有完善的封面预览。

毫无疑问,风艳阁是草榴的先驱,现在的草榴采用几乎与风艳阁同一套的论坛程序,所有的片子都发到论坛上。只是风艳阁允许用户开放注册,但这不见得是好事,因为论坛太多用户参与,以至于整个帖子列表无时无刻在更新,你根本无法进行翻页操作。

不过值得怀念的事情是,风艳阁的域名还是很好记的:3y2。

草榴

第一次知道草榴,也是第一次知道了域名封锁。不,应该是第一次知道非政(分隔)治类网站也会被封锁。所以那时候,我们不得不时常到雅虎论坛查看最新的地址。

一些小众群体中一直流传着其创始人的传说,有人说创始人的网络 ID 叫做麦克老狼。而「草榴」这个名字或许只是操 X 的笔误,但我觉得,可能麦克老狼与杨勃一样 — 都有一颗喜爱并且尊重植物的心。

如果风艳阁的创始人在狱中有知的话,一定会对草榴嗤之以鼻 — 这个网站没有过多用户,因为他根本就不允许注册。但是草榴是迄今为止影响最大、存在时间最久的情色网站。单是雅虎论坛上草榴入口,每天都高达 20 万 UV,而这仅仅是入口之一。

所以我们也可以想象,通过网盘分成、弹窗广告、甚至经营经营下游的相关产业。麦克老狼必定赚得盆满钵盈。

AV 工具从上个世纪以来,技术的革新使我们从 txt 走向 jpg,而在今天,我们已经不满足于 720P,我们正在更换越来越大的屏幕与硬盘,每一个磁道都是由他们的汗液浇灌而成,每一个像素背后,都是他们澎湃的动力。最后,本文受 @Jason Hau 邀而撰,如果你们要种子的话请找他,谢谢!

最后,那啥,专栏能匿名吗?

情色网站可有设计哲学(三):MFC

摩擦侠的故事

如果你是一个勤奋的摩擦侠,在漫长的阅片生涯里,对于封面上这个漂亮的女孩一定不陌生。

当我还年轻的时候,即使将心肝都燥出了火,也没参悟透这个略带羞涩的女孩在摄像头面前搔首弄姿到底在取悦谁。直到有一天我曾经的主编在选题会上告诉了我一个叫做 MFC 的网站,解开了困扰我数年的不解之迷……

资本主义的那一套

在上一篇文章《情色网站可有设计哲学(一):草榴》中,结尾的时候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然而这个中文成人内容的顶级提供商,和资本主义的那一套相比,不知道弱到哪里去了。

半亩之塘,难饲肥鱼 — 同样,在一个情色被法律所禁闭的国度里,即使日光多么的猛烈,而种子和土壤都不够给力的话,守候这片农田的人们只能获得能充饥却乏味的干粮,想找人类艺术与大自然馈赠所碰撞出的结晶,我们还是需要来到上万公里以外的大洋彼岸 — 美利坚合众国。

MyFreeCams 是世界上最大的视频直播网站,其最大的亮点在于产品形态与盈利模式。

产品对比

直播有什么好?

纵向竞品对比,视频直播对于录制的片源而言,具有在一个时空性的特点,在直播面前,重播不值一提。

另外视频拉近了演员与观众的距离,对于主播而言虽是 1VSn,但对于宅男而言,通过聊天窗口,却仿佛与屏幕里的女神建立了某种联系。

MFC 的直播有什么好?

横向同品对比,视频聊天国内也有,但是大多确实收取着高额服务费却提供一些擦边服务的聊天室,但在 MFC 的世界里却没有尺度的概念,只要设定的条件一旦达到,即可触发任何场所的任何内容。

那么何谓设定条件?

运作模式

免费

MFC 深知免费的魔力,对于来访的用户,你甚至可以无需注册即可享受它的大部分服务。

点开站点之后开门见山,映入眼帘的是秘密麻麻已经开工的 Model,让人瞬间有种化身为霸道总裁威临于包房正中央的错觉,即点即赏。

更为良心的是,Model 列表并非姑娘们私下 PS 过的美颜照,而是正在表演的时实截图。

天下竟有如此好事?于是问题来了,视频直播流畅度如何?

直播技术哪家强?

情色行业一直推动着网络技术的发展,从网络支付到带宽加速,从在线流媒体播放到视频预览……

这些技术统统是在情色网站上普及之后才运用到民间的高等技术,那么号称自己为 computer geeks 的 MFC 在这上面一点都不含糊,在被站点 IP 被封的情况下,大陆随便挂个 VPN 就能欣赏到不卡顿的直播秀,这酸爽……

那么如果你是一个壕,心疼这些 Model 卖力的表演怎么办?

直播也能众筹?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句话放在 MFC 上也同样适用,想让 Model 给你在图书馆 show 一把?

没问题,如果 Model 足够豪放,她可以在自己的直播页面上设定一个金币数目,一旦达到这个数字,即可触发这个行为,听着很刺激但是自己实在囊中羞涩怎么破?

放心,Model 的对面不是你一个人在战斗,所谓众人划桨力量大,只要 Model 的魅力足够大,即可积少成多,当然也 MFC 上也不乏心神被迷乱的金主一掷千金,用足够高的金额让 Model 做一些夸张的事情,而这些画面对于游客也是开放的。

给高级用户的参与感

任何社区都有等级制度,虽然在 MFC 的世界里即使不花费甚至不注册也能神游其中。

但是,毕竟久窥必有相思之情,盗版软件还是用着不舒服,免费得来的视频直播终觉浅,想要走心还是要躬行。

也就是用金钱来换取参与感,这也是 MFC 的盈利模式。

对于用户

上文所提到的金币是 MFC 是所通行的货币,并且一次性购买即可永久成为高级用户(妙哉),同时限定用户每天的最高购买额以及账户储备额,防止用户沉迷其中(良心也)。

价格为下:

19.99$–200 金币

49.99$–500 金币

74.99$–900 金币

这些金币用户除了以小费形式打赏给 Model 以外,还可以邀请 Model 进行私聊,当然这个需要每分钟 60 金币的价格,1VS1 的参与感货真价实……

而 MFC 的官方建议是在群聊的过程中使用小费打赏 Model,这样除了能够与 Model 产生交流,还能得到众多免费的游客心生膜拜。

对于 Model

Model 作为直播网站的核心吸金石,MFC 采取了十分慷慨的政策,即 Model 由自己努力所获得的金币大部分都归属她们自己,而与 MFC 同类的网站则只给予少量的分成给 show girl,这就造成了口碑上的差异。

— 优质的 Model 当然会去选择能够闷声发大财的 MFC。

大方与慷慨

这种良性互补关系让我想到草榴里彬彬有礼的用户以及辛勤发帖的管理员。

而 MFC 与草榴共同的一个精华就是:

对用户慷慨一点,对内容的提供者大方一点。

而这个慷慨和大方,又绝不仅仅限于金钱。

那么我们回头看下国内的各大网站 (包括知乎),做到的又有几家?

最后的话

正所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在得知了视频直播到底哪家强之后,还奉劝诸位摩擦侠来日方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劝君且摩且珍惜。

豆瓣君:一个离婚女人的自白 婚姻中没有性和没有钱一样问题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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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离婚女人的自白:婚姻中没有性和没有钱一样问题严重

作者:舜壹

  看中国的离异家庭,50% 以上都是因为那点 J8 事儿解体。我们也不例外。

  有很熟的朋友悄悄问我离婚的原因,我说:丈夫嫖娼。来人一副很诧异的模样,接着看了看我一脸清纯的模样,难免会产生以下的狐疑:你是不是没喂饱他?

  我只能说,呵呵呵呵。

  很好,那我来讲讲跟前男友的那些事儿,当然,倾诉对象得是不认识他的人,毕竟这种隐私若讲到他的圈子里,显得我太过没床品。我们在一起 7 年,志趣相投,关键是,到了快分手的时候,依然没有对彼此的身体感到厌倦,依然性和谐。他对我的评价是“going down”(够淫荡),具体的细节不愿意多讲,但车震、野合等这些疯狂的事情不是没试过,情趣用品也不是没用过。在性这个事情上玩新鲜感我很配合,但是,但是,我非常介意伴侣出轨。我不是大叔控,不是恋童癖,不搞三角恋,不搞外遇,不玩 SM,不裸聊,不暴力,拒绝滥交和一夜情,谢绝任何有伴侣的男人跟我勾搭,所以实际上我认为自己三观很正…

  我们在这一点上有难得的共识:两个人之间出任何性方面的问题都是两人的问题,是双方没有随着交往时间的增长而增加性交流深度和广度,认为人体是死的,敏感区敏感度一成不变,双方停止探索自己和对方,才会令人厌倦和疲劳,弃之不用。我们最终分手,用了一整年的时间才分成,因为吵架吵得再厉害,按床上来一发立马就好了。嗯,看到这里,你肯定想问,既然如此,为什么还分手?

  是的,我不得不承认,是因为我“作”。举个例子,我会因为一言不合,直接挂断电话并关机,对方以为我遇到了不测,给我打了一夜电话又都关机,次日开车跑来我这里,看到我安然无恙之后,想掐死我的心都有,而我,居然会享受这种折磨他的快感。又比如,我看不得他不爱吃辣椒,他看不得我吃完大蒜以后只刷一次牙,然后我们彼此强迫对方改变。我们那会儿就是为了这些当时以为很重要现在觉得很无聊的事情吵架,打炮,和好,再吵架…..

  事实上,我们跟除了对方之外的所有人都相处和谐,像吃不吃辣椒、刷牙与否等问题,总能做出极大的包容和让步,但若是发生在对方身上,就不行。我后来看一本关于心理学的书,说的是,当两个恋人契合度到达 90% 以后,总想更贪婪地消除那 10% 的差异,使对方彻底成为你自己。是的,我们的关系就终结于这百分之十。分手之后,我觉得疲惫万分,刚好前夫出现,我就一转头嫁给了前夫。而他,在得知我结婚之后,娶了一个中学老师。我最后一次联系他的时候,他对我彬彬有礼,始终克制着自己不越界,是的,他娶了他现在的妻子就得对她负责,所以,即便分手之后他让我哭了整整一年,我今天想到他,心里还是充满尊敬的。

  第一段感情,不过是“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上一段婚姻,却是在“对的时间遇到了错的人”。当然,中间也有过别的恋情插曲,只是自己投入不多,大可勿略不计,倒是发现了一个我自己总结出来的规律:越专一的男人,性能力越好。

  在上一次婚姻里,我和前夫不可调和的一大矛盾点,就在于,我认为婚内可以继续男欢女爱,享受更加亲密真实的性爱,而前夫却认为,结婚就是完成一项任务,给父老乡亲一个交待,水到渠成再生个孩子,经济共同体,至于男欢女爱,老夫老妻又没什么新鲜感了,何必在意呢,又不耽误过好日子。

  性这东西,就像蒸汽,你承不承认,它都存在,愣往下压制的结局,轻则令人泄气,怨气冲天,所以我脾气越来越暴躁,也越来越唠叨,说白了,就是性不和谐综合症。重则大爆炸,伤人又伤己。正确做法是承认正视它,管理疏导它,可是,每当我跟他聊这个问题,他就觉得我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是的,对于一个玩每个女人都只玩不超过三次的男人而言,怎么可能理解我所说的这些。

  玩女人,这话说得有些太贬低女性了。事实上,如果我是妓女,如果有他这样看起来斯文、帅气、干净、整洁、多金的顾客光顾,我会觉得自己赚了。妓女接的客人,有好大一部分是秃顶、凸肚甚至体味不佳的吧。所以,与其说是他嫖了她们,不如说是她们嫖了他。妓女爽了自己的同时,还不忘从他兜里拿一叠辛苦挣来的血汗钱。我一个嫁去德国的朋友,她老公对亲子不确定性的看法是: “谁都不希望喜当爹,所以男人结婚后首先要尊重满足自己的老婆,才能减小喜当爹的概率。”再说粗俗点,你们中国男人一方面怕喜当爹,一方面却不操自己老婆,跑去操别人(未来)老婆操得起劲,或者就是冒着被染病的危险去嫖娼,还以此为荣,到处炫耀,一帮 LOW 逼。

  性也是一种资源,类似于水。人类几千年来奉行的一夫一妻制不是没有道理的,在一个家里,水呈良性流动,才能阴阳调和。女人欲求不满,变得罗嗦、暴躁、自卑、不可理喻,受害的是男人自己,还会殃及孩子。很多男人依然拎不清一个最基本的道理:夫妻双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男人满足了女人其实就是满足了自己。再说了,家里干涸的田你不浇,却撅着屁股上赶着花钱去浇灌外面的田,结果后院起火,妻离子散, 这不是傻逼是什么?

  离婚,我也有一半的过错,我的错误在于我把过去那段恋爱的经历投射到了这段婚姻上,虽然我很少跟他讲起过去的事情,但不得不承认,我对这次婚姻寄予极大希望,总觉得我特立独行的个性能赋予婚姻不同的内容,给予丈夫不同的享受。为了打开对方思维,更懂我的思想,我曾通过艳词表达爱意,结果却像撞到棉花墙,对方即不反对也无反应,却总重复夫妻左手摸右手的亲情。

  前夫也不坏,无暴力无赌博不吸毒脾气好,对我称得上温柔包容、慷慨大方,但,也正如所有中国式婚姻,是亲人式的好,没有情人般的妙。热恋时有过浪漫疯狂,婚后渐入平淡琐碎,我内心里的风情日益压抑无处可诉,无数次求欢被拒后我的自尊和自信完全坍塌,现在想来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它活生生把一个理智知性的女人逼成一个歇斯底里的唠叨婆、不可理喻的怨妇、一个自暴自弃觉得自己又丑又老又胖又臭的丑八怪以及失眠症患者。从这个角度来讲,即便我这一生注定要孤独终老,但因为离婚后不失眠了,那这婚也是离对了。

  严格来讲,婚姻生活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分帐单,一部分滚床单,也就是一部分分摊责任,一部分分享快乐。一个男人娶你,要么他在床下有能力让你像公主,要么他在床上有体力让你像女王。床下活得像女佣,床上活得像女尼,你跟他在一起,连性都得去乞讨,你为什么还不离婚,为了他妈的狗屁爱情吗?我唯一牵挂的,是孩子,不过,正是为了给孩子示范一个健康家庭模式,我才更会坚定离婚决心,一个说谎的爸爸,远不及一个承认爱情失败的男人正面。所以,实际上,造成我们离婚的原因,不是他的淫乱,而是,他的说谎以及我跟他无法沟通。

  离婚之后,他发了一通感慨,让我最哭笑不得的一句是:下次再婚,娶个没文化没工作的。我听了,在心里暗笑。是的,娶个没文化没工作的,即便你出去乱搞,她也会因为你养着她而不敢让你付出妻离子散的代价。再说了,一个没有工作没文化的女人,眼界和心界慢慢会变低,不会跟像我一样缠着他,想跟他一起努力追求婚内和谐的性生活。我们结婚以来,在床上他从未主动过,也未曾给我带来过什么性的快乐,当然,如果他有幸遇上一个非常爱钱、性冷淡且能容忍他偷腥的无工作无文化的贤妻良母,他们倒也是天作之合。

  老夫老妻之间的激情靠的不是新鲜感,而是创造力。跟同一个人特别是情之所系的人共同谋求性的快乐,它给你、给那段关系、给婚姻家庭带来的滋养,绝对是你跟不同的人乱搞无法比拟的。后者能带给你什么?当时的那一阵快感之后,你陷入空虚,你还得劳民伤财有染性病危险。性对于低等动物是一个阶段性的冲动,生育结束后就消失了。但对于灵长动物——人来说是贯穿终生的一种独特的爱,当然啦,有好多男人,就跟低等动物一样,他们只会交媾,不会做爱,更没法理解高等动物的情感。

  是我的欲望大于普通女人我才这么大放厥词吗?错! 我的欲望不高于常态,我只是比其她女人更诚实,更愿意面对自己身体的欲望,从年轻时我便知道自己每周需要一两次。欲望如此低,可前一段婚姻中,就这么点都没法得到满足,可见我活得有多么可笑。长达两年的无性婚姻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还以为丈夫身体出了问题,张罗着给他去挂泌尿外科的号,结果最后哭笑不得地发现,原来丈夫婚前婚后一直爱好嫖娼啊。

  我是一个传统的女人,有着传统的价值观,所以不喜欢任何毫无感情的交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翻过身来,再来一次。”与这种机械的活塞运动所带来的快感相比,我更害怕高潮瞬间释放后的那种空虚,当欲望如潮水般退去,眼前一片灰白,只有你赤身裸体的仰在床上,翁动着腮,大口的喘着粗气,像不像一条搁浅濒死的鱼?

  一个人在一种长期的生活状态下厌倦,这个很能理解,但同时也证明你没有吃过真正的亏。“长期”对每个人的概念不同,有的人是七年,有的人是三年,有的人是两年,而有的人,可能只需要三个月。

  我理解的,你的生活平静、安稳、找不出具体的毛病,就是厌倦。你换一个人,换一种活法,相信“长期”了之后也会出现同样的情形。这个道理,有过来人已经提醒你了。有些人比你的情形严重得多,他们的生活岂止厌倦,是恐惧、忧愤、绝望、却又无法逃脱。大多家庭都是如此。每每这个时候,付出忍耐的往往是女人,而男人此时正意气风发,成熟诱人,在外面受到诱惑,有的扛住了,有的又陷入所谓真情了,有的随便寻花问柳了。

  此时的妻子,感受到的是来自丈夫的阵阵凉意,想改变这种冷冷的家庭氛围,努力沟通挽救,但终究无力,心中是无尽的凄凉。男人都是在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的同时,给老婆安个不解风情、不够温柔体贴的罪名,让自己感觉自己堕落得不那么可耻。可是,如果你心底里打算要去喜欢一个人,就算他是刺猬,你也会紧紧的搂在怀里;如果你心底里已经厌倦了一个人,就算是浑身喷满香水也是臭不可闻。最终我发现你们都犯了同一个错误,就是把性的无趣归结于对方的无趣。那么你自己呢?在你们的性生活走向无趣的过程中,你是主犯还是从犯?不管是主犯还是从犯,你都没有起到积极的作用?

  性不是人生的全部,夫妻恩爱、儿女绕膝的快乐也不是人生全部的快乐。你们是不是都把人生全部的快乐寄托在伴侣身上了呢?如果是这样,一个在床上多么有情趣的另一半,天天费劲心力让你开心,如果不能发现你积极的互动,总有一天,TA 也会累。其实人生的快乐取决于自己。觉得生活沉闷了,就觉得是另一半出了问题,就想换女人。就算不是恶意,换掉以后你就拥有快乐的人生了吗?话越说越明,这么看来,是不可能的。因为,你是一个不快乐的人。

  前些天女儿生了一场大病,看她被护士按住在床上打针的样子,我眼泪夺眶而出。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这世间,除了生死,有什么是不是闲事儿?我希望人都是脆弱的,脆弱使我们温柔,懂得珍惜,害怕失去。这个框框条条的社会,何尝不是我们脆弱的保护框,保护着我们日益凸显的脆弱和对于未知的恐惧。当我们相继老去时,何以为继……也许婚姻这一纸合约,几十年的守护,好好的待对方,只为最后这数十年的搀扶到老。

  在我为无性婚姻苦恼的那一段,有闺蜜问我:假设你老公失去了性能力,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爱他吗?我回答:这问题我很早以前就想过,男人失去性能力,就像失去双手,只要他思想胸怀依然保持乐观向上的精神,我会更爱他。是的,我嫁男人,又不是为了嫁一根 J8,但是,但是,假如他有性能力却不干我,就像有双手却不干活,那我不客气,坚决远离这种健康残疾人。

  我记得事发之后,朋友王医生跟我说:只是尺度问题,想想孩子,能不离就别离了吧。在我特别绝望无助的时候,我是曾经为自己离婚的决定后悔过,但也就是那一两天的时间。冷静下来以后,仔细想想:连嫖娼、一夜情都只能算是尺度问题,那等你们的老婆也给你们戴上这么几顶绿油油的帽子时,你再说服自己这只是尺度问题吧。退一万步来讲,讲得难听点,不离婚,那是要我继续和一堆可能带有艾滋病毒的妓女共享一根 JJ 吗?而且她们都用够了还轮不到我用?全世界不是就他一个男人长了 JJ,我不离婚是要搞对他的生殖器崇拜吗?

  婚姻里,sex 很重要,communication 也同等重要。我以前有试图去跟他沟通,想找出他去嫖娼的根本原因,然后想从源头上解决性不和谐这个问题,但是,不管我说什么,怎么说,对方只一句话“我很忙,没时间跟你聊这个”。结婚以来,我们中间出现很多个问题。每一个,我都着急想去解决,但是,他只有回避和漠视这一个态度。无性也就罢了,那么,在一个双方根本没法进行有效沟通的婚姻里,我待下去做什么。他出轨,然后却说别的女人只是玩玩,他只爱我。我听了,冷笑,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说另外一个女人只是他的玩物,这是得有多不尊重女性这个群体。他不是爱你,真爱我也不会宁肯去嫖娼也不愿意碰自己老婆,还随意挖苦我身体缺陷,而是,我最适合为他生儿育女、养老送终,别的女人适合跟他男欢女爱、郎情妾意。

  丈夫背叛婚姻,大奶二房小三争宠,不管谁上位,赢的都是男人,真正改变女性从属地位的不是教女人如何讨好,如何保住大房地位,如何击败小三,而是彻底改变这种游戏规则,彻底走出争风吃醋的奴婢性,省得孩子继承奴性。毫无底线退缩隐忍的女性,造就的也是毫无底线退缩隐忍的民族,因为这种毫无底线退缩隐忍的精神通过母亲传承给孩子,无法造就高贵的追求平等自由的灵魂,只会从小接受既定等级限制和男尊女卑传统,那么,我们的女儿那一代,只会更加胆小怕事、卑躬屈膝,“人若犯我,我必磕头”。作为一个母亲,我要言传身教,不让女儿那一代继承这么悲惨的命运。

  有一个嫁去澳洲的朋友。她和她老公在一起将近 10 年,生了三个混血儿,至今性爱和谐,感情甚笃。我的同事圈里,这样的婚姻也有不少,再凑合过的,也没有我的婚姻狗血。我永远没办法跟前夫去讲明白,为什么老婆生孩子的时候,丈夫陪产的作用别的人无法替代。为什么他出去玩到凌晨两三点他妈妈不会担心不会胡思乱想,但我会。中国男人,大多数都在找妈,情人都去青楼里找。我们的婚姻失败,不是因为我在床上没情趣,而是他自己本身就有嫖娼的爱好,他根本不相信夫妻之间在性的问题上可以建立良好的互动模式。还在于,面对婚姻中的各种问题,他缺乏最起码的配合妻子解决的担当和能力。

  西方人的婚姻出了问题,夫妻双方会共同去找心理咨询机构,寻求解决的办法,可中国呢,做这事儿的,只有女人,甚至连女人也不愿意去反省自己。而男人呢?他觉得自己有老婆了,还需要解决啥。你看,在大多数中国男人眼里,老婆只是被当成一种身份和资源,你有老婆就可以了,至于婚姻质量怎样,他们并不关心,因为在有些人的观念里,有钱才算是成功,家庭幸福不算。

  丈夫起的作用都是至关重要的。首先,丈夫在照顾孩子上亲体力行减轻妻子负担,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其次,丈夫在精神上支持鼓励妻子,比如一如既往称妻子小心肝,小甜甜,妻子才有动力从琐碎中抽身重新展示女性魅力。丈夫对妻子像对老妈子,就别指望妻子像情人。中国很多婆媳矛盾,实际上就是公公和男人没有做好丈夫的职责,公公对婆婆不够关爱,就会导致婆婆母性大发,把对情人的欲望投射到儿子身上,把儿媳妇当成了情敌,于是,两个女人互掐。如果做丈夫的依然不懂的这中间的厉害关系,自始至终奉行“老妈只有一个,老婆可以再娶”的傻逼哲学,那这样的家庭迟早玩儿完。

  如果男人们不打算从婚姻中获得滋养和幸福,那就去出轨吧,看看你会得到无穷无尽的刺激还是会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纠结、空虚和迷茫。我只想说,生命只有一次,作为人,应该尽量活得有质量一点。当然,前提是,对钱的欲望小一点的话。

  是的,这篇文章里,我讲的都是西方,而且我有意无意地回避掉了西方婚恋文化中糟粕部分。是的,无奈我生在这里,所以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上,在当下的情境下,我对高质量的婚姻有着不切实际的追求。离异女人在西方不会被视为“稻草”,但在中国就会被大幅贬值,离异带娃的女人更是处境艰难。即便有这些看起来前卫的思想,也许在当今社会,我依然会被撞得头破血流,那么,我能做的,就是在这中间找一个平衡点,安然地把自己的日子过下去。哪怕孤独终老,也给孩子树立一个自强自立的榜样。

  人生很长,我不想“婚姻失败”成为伴随我一生的标签。哪怕将来前夫娶了年轻貌美、看起来知书达理的老婆,过上了表面上很令人艳羡的生活,我也没什么可嫉妒和后悔,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离婚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成长。有句老话说的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总觉得,我现在吃苦总好过晚景凄凉。至于我理想中的婚姻生活,追求得到,我幸。追求不到,我命。把女儿教育好,让她成为不具奴性的女性,也算是我的造化。再说了,随着女性的日益觉悟,女儿她们那一代的社会风气一定会更好的。我相信。

  经验谈不上,但教训一定是有的。就拿我来说,我几乎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反省自己在那段婚姻里做得不对的地方,例如刚结婚的时候即便嫌他不好沟通也大可不必用那么直接的方式来表达;例如常常被情绪冲昏头脑而无法冷静理智地跟他沟通;例如即便婆家伤害了我,我完全可以心平气和、不卑不亢去沟通….. 但是,一想到即便我都这么做了,我们的婚姻也一定会完蛋,我就释怀了。如果还有下一次结婚的机会,我一定会改正。

  我们的婚姻,因为他爱出去“玩蛋”而“完蛋”了。希望你们引以为戒,婚姻固若金汤。

开开君:李毅吧小说《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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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

作者:开开 550

  转过山路,村子静静躺在和熙的日光中,远远看去,蜿蜒小溪穿村而过,一座石桥横跨水上。

  那男生在颠簸中醒来,朦胧的问我些什么,我都答了。

  油腻的车窗外是耀眼的白,将层层林木铺满午后的味道。

  他深色外套的纹路都被映了出来,细密而粗糙。

  在村口的梧桐树下了车,举目望去,是有些年头了,枝木繁繁攀上了天,挂满了紫色的花,落下阵阵清香。

  路的两旁载满了油菜花,约莫齐膝高,更显得路长而窄。好在走得不远,便入了村。

  一如远远所见,村子静得极了,没有鸡鸣狗吠,也不见人言细碎。似乎风都不在,可以听得阳光流淌下来的声音。

  屋与屋之间的挨得很近,砖瓦层层叠在一起,缓缓挑起小的飞拱。

  男生细瘦的背影在狭长的过道中,外套的颜色又暗了些。

  路过一处空地,见到一群老人拍集体照似的坐成高低三排,其乐融融的笑着。阳光从他们深壑的皱纹里漏出来,把黝黑的脸抹得精亮。

  老人们后面是一条古风走廊,颇有园林味道。我们上前跟老人搭话,老人只和善的笑,并不应声。男生索然,也不叫我,便去了后面走廊。

  我想去追他时,却见走廊转角处陡然出来一人,穿红色清宫服侍,离男生很远,却鬼魅般冲到他身旁,他应声而倒。

  我也吓得醒来。

  车子进站,我还有些晕沉。

  下来时,青青早已等在那边,穿一袭翠绿的衣裙,远远看去好似一朵合花。

  “没看过电影吗?”我笑着问她,她一愣。

  我戏谑她,“来这么早干嘛?”

  她反应过来,笑了,“约好的时间嘛。”

  我拢起胳膊,她便顺从的挽着,长发丝丝落在我的手臂上,柔痒的很,像是被猫在舔。

  “今天带了些什么?”放映后不久,我就觉得无聊,开始打青青小零食的主意。

  “嗯……”她拉开包包,翻了一下,“桔子,还有一个苹果。”

  “苹果要怎么吃啊?”

  “削皮呀。”

  “在这儿啊?”

  “你要吃吗?”

  我扫一下周围的人,莹白的光照得他们的脸很像复活岛的石像,各个庄严肃穆的。

  “要!”

  青青就从包里拿出一只塑料袋和一把小刀,咔哧咔哧削起苹果来。片刻好了,她削下一块薄片,用刀叉着,自己碎碎的吃了,把那大半个都给了我。

  “跟你在一起总让我想起我过世多年的外祖母。”

  青青就笑,鼻梁上是细细的皱纹,“那你喜欢吗?”

  我把苹果核放进她腿上的塑料袋里,和那些削掉的皮再次骨肉相连。

  “非常喜欢!”

  散场后天色尚早,我就哄骗青青去我家吃饭,青青以为要见家长,吓一跳,“我们才认识多久呀!”

  “好几个月了啊。”

  “那多不好呀! ”

  “没事儿,我家没人,就咱俩。”

  “那也不好啊,孤男寡女的。”

  我看她一脸认真,加上那身衣服,颇似路边的邮筒,每天收发时间一丝不苟,固执的一窍不通。

  “你又不喜欢去外面吃!”我没好气。

  “那就各自回家呀。”

  “我家没人!”

  “也是哦,”青青沉吟一会儿,做了个艰难的决定,“那我请你吧!”

  “你拉倒吧!就你那点儿工资,办个公交月卡都得是预付费的!”

  “哪儿有啊——?!”青青惊惶失措,我就喜欢她这种缺心眼的风格。

  她着急辩解,“我都是走着上班的!”

  她以理据争,强烈要求请我吃饭,我推辞不过,也就从了。

  开始她说请我吃饭前的犹豫,我还以为是心疼钱,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她带着我从蔡东街横穿解放大道,继而翻山越岭,斜刺刺杀进光辉街,后七晕八拐,似乎走过万千小店,我们终于在一处大排档落了脚。天色恰好沉沉掩来,一如我酸痛的膝盖。

  “你是如何做到在几秒钟时间里规划出这么完美的路线的?”

  “蛤?”

  “我们刚刚逛了大概多少间店?”

  “呀!不提那个了,开开想吃什么,尽管点好了!姐请客!”

  “我好像比你大吧?”

  “那妹请客!”

  我接过那油腻的塑封菜单,斑驳的泥垢愁云不展的糊在字面上,零零散散也就那么几个菜。

  “一个锅仔,一份口味虾,一碟毛豆。”

  青青谨慎询问,“吃的掉吗?”

  我瞪她一眼,“我请——!”

  青青唯唯诺诺退了下去,趁我不注意溜去跟老板偷偷吩咐,远了依稀听得“就我们两个人,不用太大份……”

  回来后见我不爽,谄媚问道,“吃桔子不?”

  “谢了。”

  “那,喝瓶啤酒吧?”

  “你别给我那三块的那种!”

  “嗯嗯!再烤两个鸡爪吃好不?”

  “去吧。”

  青青便欢天喜地的去了。

  果真,老板用袖珍可爱的小碟,各装一份虾子和毛豆,锅仔也是 18 块钱的那种小锅。

  那 5 块钱的雪花骄傲的杵在桌子上,霸气的虎视脚下铁盘里两只干瘪的鸡爪。

  我看别桌热气腾腾的大火锅冒着烟,暗器般的铁签散了一桌,琳琅满目的酒瓶倒映着厨子翻滚的火,第一次尝到了隔岸观望大美利坚的滋味。

  青青忍痛把两只桔子都刨了,放在烤鸡爪的盘里,像是开了两朵畸形的花儿。

  “别发小脾气了,再不吃就凉了。”

  “我看起来有那么小心眼儿吗?”

  “看上去,是的啊!”

  “你眼有问题!”

  “希望如此吧!”青青给我倒上酒,又把鸡爪都推了过来,自己在那边磕毛豆。

  “看你也不像是偏远山区的难民啊,怎么如此拮据?”

  青青窸窸窣窣把壳子吐在一边,不服气道,“这叫会过日子好吧?”

  我冷哼,学小沈阳,“可不是,人死了,钱没花了。”

  青青笑了会儿,接道,“你好,你人活着呢,钱没了!”

  “滚滚,吃饭!”

  青青一边笑一边又给我斟上酒。

  吃过饭,站在路边,夜风习习的。青青望着街对面的人潮发呆,我问,“接下来去哪儿?”

  青青回过神,“都快九点了呀,你明天不上班么?”

  “上啊,又不打紧,你那儿不也没事儿么。”

  “要打卡的呀!”

  “人事代理请自重。”

  “蛤?”

  “说的跟个事儿似的,你们单位那么清闲。”

  “哎呀,态度要端正嘛。”

  “给老干部跪了!”

  拉扯一番,青青试探着要再去逛逛,被我无情打断,一来二去,还是弄去了我家。

  “你家都没人的啊?”青青探头探脑问着。

  “他们都在新房子那边,这套老宅子准备卖了还贷。”我打量青青的背影,虽然瘦,也玲珑有致。漆黑的头发散下来,快到腰际了。

  我从后面抱住她,嗅到她不施粉黛的体温味。

  “这房子也挺好呀,卖了多可惜啊。”

  青青毫不在意我的突如其来,自顾自说着。

  “新房子很贵啊,不卖哪里有钱。”

  我揽她一下,转过来,准备亲她的嘴,不料被她戳一下肋骨,躲了开去,嘿嘿问道,“你想干嘛?”

  我心里话,干你。

  表面说,“啊,毛豆吃咸了,请你帮个忙。”

  青青信以为真,忙道,“那我去烧壶水吧!”

  于是便像到了她家似的,我拘谨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她进进出出的忙活,最后给我沏了杯热茶。

  先前喝了一肚子啤酒,我现在看见这浑黄的液体就不高兴。

  开了电视,青青翻着找智勇大冲关看。我笑她,“要不要也带你去参加一次啊?”

  “诶?我怎么行呀,肯定第一关都过不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

  青青回头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见我危襟正坐,哼哼道,“少来了你,肯定是想看我掉到水里的样子!”

  “小人之心。”

  “衣冠禽兽。”

  我逮到话茬,佯作愤怒,夸张的跳起来,又扑向青青,吓得她尖叫一声,随即想到是在我家,又惊恐的张大眼睛看我,不敢做声。

  她的呼吸里有锅仔和口味虾的味道,鲜香麻辣的。

  “你猜猜我想干嘛?”我压低了声音问。

  青青依然很害怕的样子,哆哆嗦嗦问,“先生你想吃毛豆吗?”

  我就吻了下去。

  顺着她的脸蛋往下摸去,那翠绿的丝质涌入掌心,继而游到她胸前质地颇硬的海绵上时,青青像个武林高手般,不经意的架开了我的手。

  我缠着她吻,假装刚刚只是个意外,被拆下去的手在她腰间停了会儿,感觉她的注意力已经被转移了,又兴冲冲的攀了上去。

  不料青青又利落的逮住我正意图不轨的手,我用力,她也用力,我便急了:

  “搞毛啊?!”

  青青吓一跳,“没搞毛啊?”

  我压着她,见她傻乎乎的,还牢牢攥着我的手,一脸认真相。僵持了几秒钟,我怏怏的下了沙发,坐一边抽烟。青青见状便把烟灰缸递来,放我跟前。

  我一肚子闷气,青青也不说话,电视里是参赛者和主持人欢乐的笑声,跟我们这里仿佛阴阳相隔。

  这时一个彪呼呼的参赛者自我介绍的时候开始唱歌,是五音不全的《青花》。青青的耳朵明显尖了一下,硬着头皮偷偷扭过头去看。

  “有这么好听吗?”

  青青急忙转回身来,不吭声了。

  “问你话呢。”

  “还好啦。”

  那人还在唱,原本平淡无奇的歌他居然唱破了音,青青又忍不住偷看,我就笑了,青青看我,也憨憨的跟着陪笑。

  送她回去的路上,烧烤的灰烟依旧占据了整条街,随着忽明忽暗的火星,绕上了天。

  过高银街不久,桂花的甜味洒下来,让人心情愉悦。

  青青问我,“你还记得《八月桂花香》这首歌不?”

  “罗文唱的那个?”

  “嗯嗯!”

  “那叫《尘缘》好吧?八月桂花香是电视剧名字。”

  “开开记性真好啊!”

  “是你太差了。”

  青青像只小狗一样撒娇,“那你给我唱一下好不?”

  “不好。”

  “就唱一下下!”

  “尘——好,唱完了。”

  青青停下大惊道,“怎么可以这样呀?”

  我见左右人不多,一把抱她进怀里,“你不也是这样?”

  青青反应过来,夜色下看不清她的脸,喃喃道,“诶你别闹了,有人呢!”

  我就松了手,“那我以后给你唱啊。”

  青青哼哼,“小心眼儿。”

  又一个周末,我在家打游戏,青青电话打来。

  “在干嘛呀你?”

  “蹂躏小妹妹。”

  “蛤?”

  “带队打露比。”

  “啥跟啥啊?”

  “游戏,魔力宝贝。”

  “好像见过诶?很老了吧这个?”

  “这是 SF,能耐得你!打电话干嘛?”

  “怕你在家发霉呀,致电关心一下。”

  “你又在逛街?”

  “是啊,跟小琳一起呢。”

  “我就纳闷了,你又不买,老是逛个什么劲儿啊?人家男的看 AV 还撸一管呢,你倒好。”

  “有时也买的呀!”

  我一分心,螳螂打死了露比前面的刀,于是看到了漫天大流星。

  “行了你,没事儿别废话了,我这人都快死完了!”

  “嗯嗯,中午出来吃饭不?”

  “又你请啊?”

  “小琳请,说想见见你。”

  “我见她干嘛!”

  青青一下语塞。

  这时最后一个队友也被露比撸死了,屏幕交叠,我顶着伤回到了法兰城。

  “算了算了,你们定地方吧,我赶过去。”

  青青明显开心起来,忙不迭的嗯嗯嗯。

  在环城北路一家烤鱼店见到了青青和小琳。

  之前听青青说过,她和小琳是一起在外打工的同乡,回来后一直没找到工作,就在自己家附近开了个服装店,闲来便与青青逛街,日子倒也悠闲。

  青青见我来了,奋力的挥了挥手,样子特傻。

  小琳的穿着有些 OL 的感觉,一直对我微笑。

  青青一指,“小琳。”

  我点点头,“久闻大名。”

  青青又一指,“杨继开。”

  小琳欠身一笑,“如雷贯耳。”

  菜上来后,她们两个悉悉索索的说些什么,神情转而变得越来越严肃,眉宇间都是忧国忧民的神色。

  “说什么呢?”

  她俩一顿,交视一眼,又齐齐看我。过了小会儿,青青沉痛道,“刘德华有女朋友了。”

  我举杯,“看来你没机会了。”

  青青带着悲呛的神色,说了句刘德华的经典台词:

  “这辈子而已。”

  都喝了些啤酒,话多了起来。

  见小琳长得也不错,就问,“小琳对象是干嘛的呀?”

  小琳叹一声,“以前喜欢过一个搞乐队的,现在孤家寡人。”

  我跟着悲呛,“原来是同道中人。”

  青青眉毛一挑,“蛤?!”

  “敬你!”我和小琳单独碰杯,“众鸟皆有所归兮,凤独惶惶无所栖。”

  青青“哎呀哎呀”的拧我,气力却不大,我们都笑翻了场。

  “继开真幽默,青青总是那么有福气。”小琳言不由衷的赞道。

  我听出话茬,掐住青青后颈,恶狠狠的问,“总?姑娘艳福不浅啊!”

  青青忙不迭把嘴里的鱼刺吐出来,惊恐的看我,又看小琳,两手连摆。

  好半天才把东西咽下,都结巴了,“我没没没啊!”

  我和小琳又是一阵乱笑,气的青青在下面使劲掐我腿。

  “店里生意怎么样啊?”

  “就那样呗。”

  “我也就奇怪了,你自己都开店了,你们俩还整天逛个什么劲儿啊!”

  青青接过话,“你懂啥,这叫科学调研,充分了解市场需求量!”

  我大惊,“青青你怎么了?青青你醒醒啊!为什么毫无文化的你会说出这样深刻的话?你到底是谁?”

  青青气阻,想反驳又没口才,憋了半天才恨恨道,“小琳常这么说!”

  “难怪。”我和小琳用眼光惺惺相惜的交流,青青就故作咬牙切齿状。

  看她们感情这么好,突然就问,“在外地的时候你们也一个单位的啊?”

  小琳楞了一下,跟青青对视一眼,吞吐道,“算是吧。”

  “是做什么的啊?”

  “就是工厂啊,灰色的回忆,还是不提了吧。”

  我对青青撇撇嘴,青青立即回咬,“干嘛?!”

  “你做场妹的时候,没被别人一碗炒河粉就给骗走吧?”

  “啊啊啊开开你个大混蛋!”

  我跟小琳都快笑岔气了。

  下午被她们拉去逛街,直到天色渐晚。

  路边等车时,我跟小琳站在一边,关切的对青青道,“要我们送你回家吗?”

  青青的脸在夜色下衬托出酒红色,被远处扫过的灯光显得格外好看。她气呼呼的挽住我的胳膊,很是用力般,又把我们逗乐了。

  “物归原主,那就不闹啦。”小琳道,“今天很开心。”

  青青过去拉着她的手,“我也很开心。”

  “那就明天见。”

  “嗯啊。”

  小琳跟青青挥挥手,顺带着对我挥了一下,便转身走了,几许车间穿过,便不见了。

  “然后去哪儿?”我问。

  “你说啊。”

  “去你家。”

  “蛤?不行啊,我家有人啊!”

  我笑,“那就去我家,我家没人。”

  青青好像又脸红了,低着头不说话。我就牵起她的手,放在我的臂弯,她又顺从的挽着了。

  在超市买了些菜,青青执意要做晚饭。

  “这是啥,可以吃么?”

  “茭瓜啊。”

  “我记得不是要切片的么?”

  “去皮切丝也很好吃的。”

  “姑娘当真不曾诓我?”

  “滚滚,去看电视吧,这儿烟熏火燎的。”

  “图样,我犯烟瘾的时候,常在厨房扮吸油烟机。”

  “啥?”

  “炒你的菜!”

  青青总是一副娇憨相,唯独做饭的时候除外。那神情从容不迫,手腕锅铲游刃有余,颇像武林高手。

  有时翻炒的弧度大了,从后面看,屁股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突然很想吃带皮五花。”

  “那你不早说!”

  “现在也不晚。”

  “超市好远啊。”

  “先吃饭吧。”我把炒好的菜端出去。

  “那你的五花肉怎么办?”青青拿毛巾卷了卷湿辘的手。

  “先吃饭吧!”我笑得猥琐极了。

  茭瓜炒蛋,番茄炒青豆角,白米饭。

  吃过后,我衷心的赞美,“所谓眼瞎耳聪,脚瘸手健,还真是有道理啊!”

  青青在收拾,一愣,“手贱?”

  “我是在夸你烧菜好吃!”

  青青疑神疑鬼的端起碗筷,嘟囔着进厨房了,“手贱……?!”

  半晌刷洗完回来,坐我对面,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我手咋贱了?”

  青青一脸诚恳的样子,希望得到忠恳的意见,否则她可能会跟我同归于尽。

  “我是说,盲人一般听觉都好,腿脚不好的人胳膊都比较有力气——缺短补长嘛!”

  “那和我啥关系?”

  “就是脑袋笨的人烧菜比较好吃啊。”

  青青又揣摩了一会儿,才似懂非懂的装出要发怒的样子来。我昂然不惧,怒喝,“想干嘛?!”

  青青吓得一惊,便又被我扑倒在沙发上。

  我们吻一阵,要继续,又被青青下意识挡住,我问她,“看过圣斗士星矢没?”

  青青乖巧,便去寻思,“小时候看过吧。”

  “同样的招式,第二次对我不管用的!”

  青青没来得及招架,便被我从下摆探进手去。

  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原本跳的很快的心突然平静了,犹如 SY 过后的感觉。

  我俩就不动了。

  青青的脸上也看不出喜怒,我不说话,她也就不言语。

  隔着细滑的皮肤,青青的体温逐渐流过掌心,蔓延进来。

  想起小时候,很热的天,买来可乐,在很渴的时候,也非得放冰箱里冻透了才喝。

  “青青我们结婚吧。”

  青青撅嘴,“感觉很像小学生啊。”

  “什么意思?”

  “你骗女孩子做那个,手段太幼稚了啊。”

  “** 认真的!”

  青青一愣,“那你再说一遍。”

  “我们结婚……”

  “好啊!”青青抢答道。

  那天起我们约定,不谈过去,只问将来。

  虽然我不知道青青是不是处女,但我想我不是很在乎这个。我只想,把彼此的第一次,留到结婚那天才是圆满。

  青青开心极了。

  有了约定,便肆无忌惮往我家闯,像唐僧一样,也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

  穿稀薄的棉质衣物,在我面前横冲直撞。

  “我说,你敢穿的再少点吗?”

  青青低头思量一番,“也还好啊!”

  “好你个头啊!”

  “你不喜欢啊?”

  红烧五花肉谁和尚都喜欢,可是他吃不了。

  “你单位不忙啊,老往我这儿跑。”

  “我是人事代理嘛,我自重。”

  “小琳呢?”

  青青闻言,喜不自胜,“交男朋友啦!”

  我也挺感兴趣,“干嘛的?”

  “也是上班的啊。”

  “条件怎么样?”

  “挺好的呀。”

  “那就好。”

  我打着游戏,青青就跟猫似的趴在我腿边,“我和小琳说好了,谁先结婚,谁就做谁伴娘。”

  我带队过索奇亚,小心翼翼的躲着热砂,“那不惨了。”

  “惨什么?”

  “传说常给人当伴娘会嫁不出去的。”

  “怎么可能——”

  “别人说的。”

  “不可能啦!”

  “但愿如此。”

  青青把头一侧,贴在我腿上,我登时就有了反应,谨慎的看她,却见她若有所思。

  “想毛呢?”

  “想小琳啊。”

  “有什么好想的。”

  “万一……”青青把头侧到我这边,“你不要不娶我啊!”

  说得怪可怜的。

  近来又做那梦,断断续续的,在那个祥和的村子里。

  阳光依然温和如水,静静的汇入村里的小溪。

  我遍寻不着与我同来的男生,便漫无目的的在村里走。寻人问路,也没人答我,都笑眯眯的摆摆手,毫无声息。

  在一片高阔处,村容尽收眼底。来时的梧桐,像株小草般插在村口。

  老人们依旧齐坐在空地处,他们身后不远,便是那男生消失的回廊。

  我猜男生应该在那里面,可我心里充满了恐惧,想那小道,竟似毒蛇般蜿蜒在眼前,令我动弹不得。

  犹豫了好久,下定决心去了。

  一路走得飞快,日光从耳畔掠过,温暖的有些虚假。

  在那路口,才发现这回廊竟高的离谱,比之前看到的要高出几倍不止。

  我回头去看,老人们入定般的望着远方,未曾有人注意我。

  踏了进去,便好像进了另一个世界。外面原本橙黄的阳光立时收得没了,这漆黑的回廊内陡变成了夜晚,栏外的景色也成了青山蓝黛,一副夜深人静的模样。

  走了些许,也不觉得怕了。放开了走到尽头,居然是一片折下去的石阶山路,过道旁是高耸的石壁,月色不知从何处漏下,轻轻的铺满前路。

  去留之间,梦便断了。

  近来天天不回家吃饭,家人自然起疑,于是就把我和青青的事儿说了。

  我妈埋怨,“处多久了,也不跟家里说声。”

  “也就几个月,没想到发展的这么快。”

  “小孩做什么的呀?”

  “社区的。”

  “挺好啊!”

  “嗨,人事代理。”

  “这样啊……什么学历呀?”

  “哎呀,找老婆关学历什么事情啊真是。”

  “那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就是普通农民。”

  “谈的来吗?”

  我笑,“谈不来不早散了。”

  “不是那意思,我看这小孩文化也不是很高,你们有共同语言吗?”

  “又不吟诗作对,青青很听话的!”

  我妈想了一会儿,忧虑道,“你们先谈谈看吧,别把话说的太死,以后的事儿慢慢来……”

  我有些不耐烦,“妈我跟你说,上那几年大学在这个社会真的屁用都没有,八十年代早就过啦,高考早就没有七九年那么神圣了!如今这四年本科就和义务教育一样,都普及了,满大街都是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说实话还真没职专生就业容易!”

  “你看你怎么把话扯那么远。”

  “不是我扯的远,毕业那会儿我也狂的不行,我也认为天生我才我也觉得我能治国齐家,以前听你的,亲也相了,对象也见了,结果呢?不还是遇到一个个和我一样无知的笨蛋!”

  “你这孩子……”

  “我也想和大老板的孩子结婚,我也想一步登天——我幻想了很多年了,我比谁都想!可是我在社会上浮沉了这些年我才发现,我是一个比任何人都普通的平头老百姓,满大街都是和我一样的人,我只能与我同一个世界的人结婚生子,青青对我来说,已经是一块意外的瑰宝了!”

  我妈也动了气,“人事代理!临时工!说不定那会儿就给人辞了,虽然不想你攀龙附凤的,但起码也得门当户对吧?她家都是农村的,对你将来能有什么帮助?到时候乡里乡亲一大把,还得各个麻烦你——我跟你说,你还小,很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不也就是个合同工?还不是你和我爸四处找人才给安排了的?我就是个小人物,我就想过踏踏实实的生活,也就因为我上过大学,我才知道上过大学的女生是多么不靠谱,她们把最纯粹的感情都留给了学校里会打球唱歌的高富帅,散场了又想回家来‘告老还乡’?拉倒吧——对我来说,一个傻了吧唧的农村女人,比一个衣着时尚会说英语的大学生好了不知多少倍!”

  听到这里,青青一脸惊恐,见我停下,便追着问,“然后你妈怎么说?”

  “我妈说:‘那好!要是让我看到那个小村妇,看我不整死她!’”

  “蛤?!”

  “骗你的。”

  “那到底怎么说的啊?”

  “还能说什么啊,生闷气去了呗。”

  “你怎么能这样气你妈啊!”

  “是她不明白。”

  “可她是为了你好啊。”

  “我知道。”

  青青正色看我,严肃道,“开开,你以后不能这样,知道吗?”

  我翻她一眼,“能耐了?还没过门就想讨好婆婆?”

  “我认真的。”

  “我不也是?”

  午后的太阳落在厚重的窗帘上,映出青青侧脸细小的绒毛。我去摸她的脸,她躲也不躲,依旧有些生气的盯着我。

  “我知道啦。”

  “好孩子。”青青附过身来,在我额头上啄了一下。

  家回得少了,青青自然就扮演起保姆的角色。

  我在里屋打游戏,见她穿梭在客厅和卧室间,要么洗衣做饭,要么打扫卫生。

  看她的神情,悠然自得的样子,好像在做一件顺其自然的事情一样。

  我招手,“过来过来。”

  她不依,“等我把这件衣服晾上啊。”

  记得以前在书上看过:所谓爱情,就是心甘情愿想为对方做些事,让对方开心。

  看她端着一盆甩干的衣物“哒哒哒”的去了阳台,我就跟了过去。

  “什么事儿啊?你往后站一点,别弄你身上水。”青青推我一下,然后别过头,一抖衣服,霎时间飞舞的细小水星铺我一脸,凉丝丝的。

  “看你劳苦功高,准备犒劳犒劳你。”

  “真的呀?”

  “君无戏言。”

  “你怎么犒劳我啊?”

  “帮你生个孩子怎么样?”

  “啊?我不要!”

  “不要?”

  “现在不要——你不是说了,现在……”

  “骗你的。”

  “蛤?”

  “现在要孩子是骗你的,你怎么这么笨啊!”

  “我是村姑嘛。”

  我乐了,“看姑娘衣着打扮,颇似城乡结合部之人,不知姑娘 QQ 号是多少,容小生一探究竟。”

  “什么意思?”

  “你 QQ 多少!笨死了!”

  展平的衣服后透着青青的身影,她探出头,“我没有 QQ 啊。”

  “今年是哪年?”

  “二零零九年啊!”

  “QQ 都出了快十年了你没有?骗鬼啊!”

  “很久以前朋友帮申请过啊,后来不记得了。”

  “骗鬼。”

  “真的——!”

  “该不会私藏着小情人小老公什么的,不敢告诉我吧?”

  “怎么可能——?!”

  “你没上网聊过 QQ?”

  “没啊。”

  “一次也没?”

  “有过一次。”

  我看青青一脸诚恳,不像撒谎的样子,突然就很开心,掀开湿哒哒的衣服凑过去,青青大惊,“你干嘛啊?弄湿你衣服的……”

  还没说完,就被我堵住了。

  经再三商议,青青索要三个苹果作为奖励。

  我本想去超市随便拿几个,可青青执意要去菜市场。

  沿路铺满了彩色的花砖,青青背着手,一颠一颠踩在盲道上,发际在腰间跟着一跳一跳。

  她的手白皙葱嫩,懒洋洋的勾在一起,如果牵起来,应该软绵绵的。

  “喂。”

  青青停下来,“干嘛?”

  “过来过来。”

  青青就跟个宠物狗似的,撒欢跑来。

  我拢起胳膊,“你是离异妇女啊?跑那么远干嘛。”

  青青一脸委屈,鼓起嘴,挽住了。

  到了菜场,水果摊上有四块一斤的烟台苹果,也有两块一斤的本地苹果。青青扯个塑料袋,就要拿两块的。

  “我犒劳你,拜托给个面子吃顿好吧!”

  “这也不坏啊!”青青挨个检查翻看,麻利的挑了几个,“红富士有种崇洋媚外的感觉,而且口感没这个甜。”

  “你刚刚说啥?”

  “崇洋媚外啊,富士啊。”

  我作五体投地状意欲跪拜,青青吓一跳,“你干嘛?”

  “好深奥的成语啊!给爱国达人跪了!”

  青青小幽般的思索片刻,“这不是成语吧?”

  我没兴趣跟吃个苹果都能吃出民族感情来的文盲说话,便去把钱结了。

  回到家,青青迫不及待去洗苹果,我在她背后看她一扭一扭的屁股,禁不住问:

  “你是有多喜欢苹果啊?”

  青青想也不想:

  “最喜欢了!”

  我没心情再搭理吃个苹果都能欢天喜地的人,便回房间玩魔力。

  我在东银行前刷屏,“打犹大的 +++++ 啊,还差 9 个!”

  青青托着个盘子进来,上面摆着切成小块的苹果,像一艘艘即将出海的衡阳号,意图收服大和失地。

  盘子摞在我烟灰缸上,青青啃着苹果核,“给你的。”

  “你吃吧,我又不是乔布斯。”

  “啥意思?”

  “我不吃!”

  青青哦一声,撅着嘴端起盘子,坐床边吃边看我玩游戏。

  “哪个是你啊?”

  “这个。”

  “哪个?”

  “这个啊!”

  青青凑过来,苹果都忘了嚼,仔细看清楚了,窃笑,“是个女的啊?”

  “不可以吗?”

  青青“嗯嗯”敷衍着坐了回去,在背后用博爱的眼光怜惜我,好像不经意发觉了我内心残酷变态的一面,她决定用母爱般的关怀感化我。

  我想解释一下,但觉得跟一个连 QQ 都没有的人讲这些未免太高端了,于是忍痛甘做变态,被她默默关爱。

  于是青青关爱道,“你玩这个多久了呀?”

  “很多年了。”

  青青更加关爱道,“这个好玩吗?”

  “你给我闭嘴!”

  青青露出一个现如今只有手脚冰凉的女生才会有的微笑,用几乎可以把我融化的腔调问,“因为看上去很好玩,所以我想跟你咨询一下嘛。”

  我因组不到人,在银行前跟个傻子似的挥手刷屏,丝毫不觉得很好玩。

  “你 + 人去干吗啊?”

  “打犹大。”

  “然后呢?”

  “得称号。”

  “什么称号呀?”

  “传说中的勇者!”

  我本以为这个被取消了很多年,而如今在这个 sf 可以获得的经典称号,在我这样轻松淡然的说出来后,威武霸气的会把青青征服的一比一那啥。

  可是我错了,青青依然一副鲁豫有约的样子问,“然后呢?”

  “然后你给我滚!”

  月末,小琳的男朋友请我们吃饭,地点在小琳家。

  青青很是郑重的带我去逛菜场,好似前往欧洲采购军火的领导人,一丝不苟的。

  “小琳他们发展的挺快啊!”

  “是的啊。”

  我看她专心致志挑水果的脸,“我的意思是我什么时候也能去你家。”

  青青一脸惘然,“我家有人啊。”

  “小琳家没人吗?”

  青青恍然大悟,笑说,“没人啊,她爸妈没接过来,自己租房子住。”

  想到小琳那清新脱俗的样子,自己在这个小城住,还撑着一个店面,确实不易。

  “那再给多拿几个火龙果吧!”

  青青喜忧参半,“很贵诶。”

  “那就拿西红柿吧。”

  “蛤?!那怎么行!”

  “那就拿火龙果啊!”

  青青犹豫一下,撒娇道,“蛇果好不?”

  “你的怨念是有多深啊!直接拿两箱苹果吧!”

  “那个不好看……”

  “那你想怎样?”

  “就拿几个蛇果啊……”

  “行。”

  “真的啊?”

  “你赶紧的!”

  青青高兴坏了。

  小琳在她店铺附近的商贸城租了间一室一卫,虽然小点,却整洁利落。

  屋内也没其他陈设,一台本子,一张床。床头立柜上摆着一架塑料风扇,方方正正的。

  见我们来了,他俩欣喜异常,青青也欢喜的不得了,与小琳提着东西去了外面厨房。

  小琳男朋友与我约莫高,从长相上就能看出小琳千挑万选的抉择。

  他递我一支白沙,笑道,“我叫王玉峰,宝玉的玉,山峰的峰。”

  “杨继开,继承的继,开门的开。”

  于是便熟络起来。

  早些年我是看《流星花园》才知道“四人约会”这个概念的,无奈自身条件欠佳,能交到女朋友就是罕事了,更别提这么高贵的颇有些那啥俱乐部意味的活动。

  玉峰话不多,看着有些腼腆,与我寒暄了几句便坐在床那边吸烟。

  继而他折返拿了两个易拉罐回来,示意我把烟灰弹里面。

  “平时在这儿我都不吸烟,所以也没准备,你见谅。”

  “好男人啊!”我啧啧称赞。

  玉峰干笑几声,算是敷衍,又没了话茬。

  我便问他,“你们发展的挺快的呀,感情很好吧?”

  “还好,小琳大我几个月,会疼人。”

  “真羡慕你啊!”

  玉峰笑,“羡慕什么啊?”

  “我家那个笨蛋,小我好几岁,智障似的,整天要我照顾她。”

  “不会吧!”玉峰惊道,“听小琳讲她很成熟的啊,在外面常受青青照顾呢!”

  “小琳骗你的。”

  玉峰一愣,眉宇间神色和青青脑筋转不过弯时一模一样。

  我笑,“你说是那就是啦!”

  “是真的!”玉峰争辩,“小琳常这么说呢!”

  “好,好,可能我脚下有光环,削减了青青的智力。”

  玉峰也笑了,“你也玩 wow 啊?”

  “啊,那个太高端,玩不起。我玩魔力宝贝!”

  听到这么萌的名字,玉峰可能想从心底夸赞一下,但是由于来的太突然,便生生卡在了那里。

  不就外面传来下锅爆香的味道,我和玉峰还是断断续续的聊天,似病入膏盲的烈士,意犹未尽的说着当年的青春。

  既然说青春,就免不了下三路的话题。

  我旁敲侧击,“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明年年底吧。”

  “这么久啊!”

  “我还需要跟家里做做工作。”

  “好事多磨。”

  “是这样的。”

  “那,最快也得后年再添小孩了?”

  玉峰居然真的算了一下,“啊!差不多!”

  “不如现在奉子成婚呀!”我下一套儿。

  “这个……”

  “你们不会一直采取措施吧?”

  玉峰立马上钩,“是的啊!”

  我便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嗯嗯,不节外生枝也是好的。”心里却为我和青青的纯洁性和坚韧不拔性暗自叫好。

  大抵世界上我这种好男人绝种了,玉峰这么娇憨的人,都忍不住下手了。

  玉峰倒也不傻,回马一枪,“你们呢?”

  我很少这样一愣,呆头呆脑的,心里恼羞成怒,面上则不以为然,“嗨,那事儿,都不稀罕了!”

  玉峰赔笑,“也是。”

  我大惊,他这淡淡一句,在我心里高下立判,我可是强撑着面子,他倒是真的对小琳这个小美女吃到腻了。

  我必须比他更淡然,“都这么大的人了,都不是小孩子了,哪能一昧的追求外在的快感。”

  我深深的装完一逼后,见玉峰没了声息,以为他已为我拜服,便心满意足的瞄他。

  只见他缓缓闭上双眼,喃喃大人两字,继而说了一句令我终身难忘的话:

  “孩子时幻想的,都是得不到的人;大人了,幻想的却是得到过的人。”

  说完进入冥想状态,脱离低级趣味的装之境界,化身为逼,傲立世间。

  他睫毛一跳一跳的,不知想起了谁。

  吃饭的时候我问玉峰,“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玉峰和小琳无辜的对视一眼,玉峰接道,“就是相亲啊。”

  我笑,“这么时髦啊!”

  玉峰问,“你们呢?”

  我不假思索,“五百年前一个漆黑的夜晚一份奇妙的缘分就在桥头上那一点火星开始。”

  小琳插话,“大话西游啊?”

  我机智果敢,“然后我隐姓埋名遁入华府潜心修炼成了一名斗志昂扬的小书童。”

  我笑着看青青,却见她闻言一震,并没有吱声。

  我怕她没有听清,便放缓了语气,“后来夺命书生杀来华府我以一当百换来美人归。”

  小琳道,“唐伯虎啊!”

  我们都笑,唯独青青若有所思。

  以她的智商,是听不懂这类笑话的吧。

  太有幽默感了也不好。

  回去的路上,三绕两绕,又走到那片栽着桂花树的路上。

  夏夜晚风迟迟吹来,桂花的甜味有些淡了。

  青青却一直郁郁寡欢,我便逗她,“给你唱段《尘缘》好不好啊?”

  “好啊。”

  “尘——”我立即收声,笑嘻嘻的看青青,她好像意料之中,并无太大反应。

  “你看上去不太高兴啊,怎么了?”

  “没有啊。”

  “从吃饭的时候就开始了,身体不舒服吗?”我坏笑着抱住她,手搭在她屁股上,“我给你揉揉啊?”

  本以为她会生龙活虎的挣脱开,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不料却安安静静的趴在我的怀里,不吭声。

  “没事吧青青?”

  她摇了摇头,蒸发掉洗发水的味道混了上来。

  我也就不再说话,就这样抱着她,任过往的人用各异的眼光审视我们。

  良久,青青退出来,站在隔我一步远的地方对我笑,笑得特别不真实,宛如梦中出现的那些老人,在永恒的时光中刻下难以复制的皱痕。

  “开开,”

  “啊,我在。”

  “我爱你啊!”

  我笑,“有多爱啊?”

  “很爱很爱。”青青斩钉截铁。

  以往都是青青在我家陪我很晚后,自己再走回家,今天不知为何特别想送送她,于是一起走在去她家的路上。

  半路无言,只见车流如龙,缓缓的穿梭在这条城市中。有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车,就像与我的生活般遥远,好像注定不会出现在彼此的生命里。

  我也想不小心买个二手车,变成了塞伯坦人,我也想有宠物小精灵,我也想有个能下出钢铁侠的爹。生活得久了并不觉得自己可怜,唯有偶尔留心时才被自己的麻木刮得遍体鳞伤。

  其实我也会嫉妒,我也会羡慕。

  想了一圈,见青青乖巧的跟着我,一直未曾放下挽着我的手。皮肤之间的汗渍已模糊了去,有风而过,反而凉丝丝的。

  我偷偷的看青青,她并不是电视上那种好看的人,但是她一举眉毛一张口,我就可以联想得到她下一个表情。我无比的熟悉和喜欢她,我的心里或许曾经是一块坚硬的胶泥,而她恰好是那个可以雕刻我的模具。

  烙下她的字样,终生不改。

  “青青,”

  “嗯?”

  “明年暖和了,我们就结婚吧?”

  “好啊。”

  “我说真的。”

  青青把头靠过来,“我也是啊。”

  我有些失落,我觉得她应该像以前那样,欢快的不得了才是。

  忽然远处有人叫我,我们停下去看,是个圆胖敦实的男的,气喘吁吁跑过来。

  来得近了,发现是个小学同学,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

  寒暄一阵,同学要我手机号,恰巧我没带着,刚想说时,青青迅速的说了,同学一愣,然后一起笑了。

  到青青家楼下时,她便要我回去,我执意要她上楼我再走,青青就应了。

  她上去后我点上烟,揣着裤袋,悠悠的吸着。

  虽然我没有名车豪宅,也没有显赫家世,朋友也不多,混的也不怎么样,但是我觉得,遇见青青,是我这辈子迄今为止最大的幸运。

  到家后青青给我振铃,我给挂了,转身想走,电话又响了。

  “怎么了?”

  “想给你说件事啊。”

  “说呗。”

  “我们结婚后,我也不上班了,开个小店,好不?”

  “学小琳啊?”

  “不啊,上班工资也不高,还没有自由时间,没法好好照顾你和小孩啊。”

  “你想给我生小孩了呀?”

  “一直都有想啊。”

  “生几个呀?”

  “两个。”

  “龙凤胎啊?”

  “不啊,先生女孩,五六岁以后再要个男孩,这样姐姐就可以帮我看小孩了。”

  “你想要就要啊?”

  青青想抢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我突然想象出她着急的样子,可爱极了。

  “就按你说的办吧。”我说。

  “生小孩啊?”

  “开店!”

  “哦哦。”过了会儿,青青说,“到家了给我发个短信啊。”

  “好。”

  “开开晚安。”

  曾经我觉得我的生活像《江湖行》里唱的:“见过许多我这样的年轻人,走啊走啊停下来那么伤心;这个曾是他们想要改变的世界,成了他们不可缺的一部分。”

  现在我的生活变得很短,短到只有《灰姑娘》里的一句:“如果这是梦,我愿长醉不愿醒。”

  很多次我都想回到梦里,再去探探那片山水之寓的世界。我想在那片漆黑的回廊内,看看那个一直走在我前面的男生怎么样了。

  又或者,我只是贪恋那永恒的和曦,毫无纷扰的空气与潺溪。

  可是我好像再也回不去了,梦到各式各样的人和事,却再也没有踏上过通往山水之寓的客车。

  继而,我的运气用完了,天空好比倒过来的海,顿时让我无处可逃。

  九月的一天,看上去秋高气爽的一天,却成为了我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那天过去很久以后,我都不想再回忆起当天目睹的一切。

  所以后来我常侥幸幻想,如果那些美好的都是梦境,不醒来该有多好。

  在我刚刚察觉出人生的微意时,为何又要生生把它打回原形?

  近来小琳和玉峰好似总在吵架,青青就抱着电话坐我床上给小琳支招献策。

  我在法蓝城东门转了一圈,想要个成品螳螂,不然我的肉水龙打犹大实在太不给力了。

  转了好久也没可心的,片上好友又喊我去做任务,我觉得我就跟青青似的,自己又没啥本事还总爱给别人添油加醋的。

  青青那边又唠唠叨叨说了好久,才忧心忡忡的挂了电话。

  “加完血啦?”我问。

  “蛤?”

  “你也是传教吧,拿着个 2 及补血到处混经验。”

  “啥啊?”青青不解。

  “小琳她们怎么了?”

  “吵架了啊。”

  “那两人风轻云淡的,不像是会对掐的主儿啊。”

  “是玉峰啦。”

  “玉峰也跟个食草动物似的,会咬人?”

  “哎呀,就是那种老实人才认死理,没法沟通。”

  “什么事情啊?”

  “一言难尽。”

  “您刚才又用高贵的成语了!”我赞道。

  “别闹了啦!”

  到了晚上,青青要去看小琳,我执意陪同,青青开始还推却一下,后来也就从了。

  我们打车到了肯德基,玉峰和小琳早就到了,两人面前摆着一份干巴巴的薯条,玉峰跟前的可乐喝了一半,小琳面前一杯白水纹丝不动。

  气氛剑拔弩张的,我就笑,“两位老板谈生意呢?”

  青青暗地捅我一下,我便挨着玉峰坐了下来,跟小琳她们对面。

  这才看见小琳的妆补过了,显然哭了不止一次,眼白都泛红了。见我们来了,小琳尽量装得若无其事,青青赶忙握住她的手。

  “怎么啦这是?”我觉得这种场合还是以男方为切入点比较好,就问玉峰,“前几天吃饭的时候还好好来着。”

  玉峰木讷,看了我半天,欲言又止的样子,如此反复了几次,还是小琳把话接过来,“没事啊。”

  玉峰就看小琳,盯了一会儿,转过来看我,“嗯,没事儿。”

  我心里骂“看你那挫样儿”,表面还得暖洋洋的安慰他,“又没外人,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有时候当局者迷,大家一商量可能就清晰了。”

  “真没事儿,害你们担心了。”小琳惶恐道,“要吃点什么吗?”

  “我就不了,青青你呢?”我问。

  青青比小琳还焦急,好像当事人一样眉头紧锁,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我便去买了果汁和甜筒,回来时玉峰已经走了。

  问了小琳,说还没走远,我就追了出去。

  玉峰蹲在肯德基旁的台阶上,身后是硕大玻璃露出柔黄的光。门外与屋内一样嘈杂的空间,只是宽广了些。各异的灯洒在街面,照的的玉峰的脸格外落寞。

  我也过去蹲下,忆起黄土高坡的味道。玉峰摸索半天,递给我一根白沙。

  “多大事儿啊,难受成这样!”我抽口烟,“男人嘛,就得大度点!”

  玉峰没理我,幽幽吐了口烟,化作一条青色灰烟,渐渐融入到夜色里。

  “不想说?”

  “嗯。”

  “还跟不跟小琳好?”

  玉峰没吭声。

  “你要想拉倒,咱现在进去跟她说拜拜,完我陪你喝酒去,我请你!”

  玉峰还是不说话。

  我把烟丢一边,“你要想和她好,那也进去,坐那儿,不想说话就别说话,我给你们圆场,今天睡一觉明儿个就没事儿了,成不成?”

  玉峰吭哧一下,我就一把拉起他,回了屋里。

  这边也好不哪儿去,青青像慰问灾区的领导,一副“我来晚了”的博爱相,见我们回来也置若罔闻,只是拉着小琳的手,显得比小琳都难过。

  “甜筒呢?”我问。

  青青低声说,“我怕它化了,吃掉了……”

  “don’t push me my 啾啾!”

  “蛤?”

  “别动我的甜筒!”

  气氛登时更冷了,他们好像都没看过罗志祥。

  耗到很晚,终是让玉峰送了小琳回家。

  临行前青青神色焦急的嘱咐小琳,被我收在眼里。待他们走后,我问青青,“军师,您给他们出了什么馊主意?”

  “我叫小琳别那么傻啊,什么都说。”

  “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啦,就是一些过去的事。”

  想起小琳落落大方的样子,与这个小城市格格不入的气息,禁不住问,“过去啥事儿?”

  “没啥事儿。”

  “做过小三?”

  “哪儿啊!”

  “那气质不是一般男朋友可以调教出来的啊。”

  “没有啦!”

  “有过很多男朋友?”

  “没!”青青斩钉截铁。

  “前男友和玉峰是杀父仇人?”

  “别闹啦!”

  “还是——”我一脸坏笑,“小琳做过小姐?”

  青青一下子愣住了,我也楞了,“不会说中了吧?”

  青青就傻了吧唧的,哭了出来。

  都说女生间的友情华而不实,见青青这么手足情深我也吓了一跳,哄了半天,青青的泪还是大颗大颗往下掉,我来回跑吧台要了不少餐纸都被用光了。

  桌面上摆着肯德基爷爷被揉成一团的脸,上面蘸着青青潮湿一片的泪水。我把手搭在她背上,感觉她的脊柱一小块一小块的在顶我的掌心,像儿时抚摸过的小猫小狗。

  “不哭了啊,回头我劝劝玉峰,要是想得开,就别往心里去,要是想不开,趁早散了的好。”

  青青说,“小琳早就这么说了,玉峰不肯散。”

  “不肯散那就好好处啊!这废熊。”

  青青拉我的手,“他也很为难的。”

  “为难个屌,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男人!左右就两个选择,任选一个不就是了!”

  青青叹口气,“小琳命苦。”

  我跟着附和,“就是,看我们青青,运气多好呀!”

  青青“唔”了一下。突然我心里猛的一惊——如果说小琳以前是做小姐的,她们感情又这么好,同在外打工,那么青青会不会也是?

  我的笑容一霎那就僵了,心里像有千丝万缕却又无法顺平,短短几秒脑内浮现无数疑问,想要问时,看到青青哭的凄楚的脸,这样的话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橙黄的屋内是温馨的气味,角落游戏区偶尔伴出小孩子的尖叫,零散的几对情侣脸上都挂着一个模子里刻出的微笑。

  我盯着青青的侧脸,这个成为我女朋友好几个月,并将在之后几个月成为我的妻子的女人,一切都与这个情景万分吻合,丝毫没有风尘气息。

  我在这个小城市,从小到大都是普通而又平凡的活过来的,应该不会遇到电视里的桥段。

  又看了青青一会儿,我更加坚定这种想法。

  回到家,我给玉峰打电话。

  “怎么样了?”

  “送回去了。”玉峰的声音很平淡,丝毫没有喜当爹的失落感。

  为照顾他的心情,我说话也尽量小心,“我问你怎么样了。”

  “没事儿。”

  “你很喜欢小琳吧?”

  “嗯。”

  “那就好好在一起。”

  “嗯。”

  “别想太多了,没用。”

  “嗯。”

  “别嗯了,一切都取决于你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干涉你的选择——现在和将来都是!我衷心祝福和支持你们!”

  “嗯,谢谢。”

  “睡吧。”

  “好。”

  开了游戏,我自己坐东门桥上,听脚下流水潺潺,脑中都是先前遇到的事,小琳和玉峰的脸重叠在一起,写满了爱恨情仇。

  好友发名片过来说,“人找齐了,就差你一个女传教了,去打犹大吧!”

  我没心情,“今天这么晚了,改天不行么?”

  “九缺一,你自己看着办!东银行见!”

  “你别总是为了凑人数找那些级别低的来啊,找几个高级的朋友会死啊?”

  “这还找不齐呢,赶紧来吧!”

  我跟了大队伍,糊里糊涂跟着走,不时点对话,镜头跳来跳去。

  打犹大的规矩很怪异,必须男的组一队女的组一队分头前进,在终点汇合,交换誓言再对决 boss。

  路上队里的人妖们见我沉默寡言的,一致认为我是真妹妹,不断出言调戏我,使我无法联想他们电脑后面会是怎样的一张脸。

  在游戏上,女性角色格外讨好,好似买东西有折扣般,只要是女性角色买东西就会便宜 75%,如果真是女的不论姿色都会便宜 50%,如果稍微有点长相那么就免费了。

  这是通病。

  在泉水前,我们来得早些,男队还没有到,我们便纷纷坐在水旁,摆出天真可爱的造型等着战斗系居多的男士队伍到来。

  回想到几分钟前人妖们对我的龌龊言行,及此刻搔首弄姿的神态,我觉得人类在生存这个可大可小的问题前,展现出的面貌真是多姿多彩。

  先生们来了,我们交换誓言的烛台,来到阿尔杰斯的慈悲,大家解散原有队伍,重组两个编队。

  我坐在神官脚下,看人妖们争先恐后的要加战斗系队伍的样子,乱哄哄的。片上好友带着人马过来,加了我,其他三人也都加了,我成了队长。

  那几个人妖愤慨极了,先是跳出来骂了我一通,继而又互相指责起来。有个人气的极了,居然登出走了。

  我问好友,“打吧?”

  “打!”

  进入战斗了。

  我还带着那个 40 多及的水龙蜥,畏畏缩缩的趴在我前面,被犹大身前两排武装骷髅照的颜面俱失。

  走了几个回合,男士们也都把我当了女生,见我话不多,便谈吐幽默的与我说些风趣的话,大家都尽量把自己维持的更加风度翩翩,好似一个不留神我就要在他们中间挑选一个如意郎君一样。

  又打了一会儿,我们这边露出败相,毕竟级别太低了。

  宠物死了几个,人也大半受伤,我的魔力几乎耗尽,这时犹大飞过来准备踹我,被旁边一个弓箭手把我撞开,他居然对我点了护卫!

  我是大肉加点,犹大踹我也顶多几百血,那弓手就不同了,当场受伤跪了。队友纷纷打省略号表示心情,而他却诙谐道,“牡丹裙下死——”

  我那人物的确穿着一条漂亮的裙子。

  看他们那温文尔雅的样子,真的很难想象我们是同类。

  只是隔着不同的包装,戴着不同的面具,做起事来肆无忌惮的程度,竟有如此区别。

  终是败了。我们回到东医院集体看病,好友骂,“这个破服务器,拿个称号这么难!”

  “好事多磨吧!”我劝他。

  那为我挨了一脚送了命的弓手过来要加我好友,我说我是男的,他说没关系啊做过朋友而已,还笑我想多了。

  我向来对这些游刃有余的人羡慕的要死。

  和青青去逛超市,路过零食货架,她就多看两眼。

  我说,“喜欢就买些吃啊。”

  青青摇头,“我不怎么吃这个的,我家的小外甥喜欢。”

  “你还有外甥啊?”

  “是啊,我姐家的。”

  “多大了啊?”

  “两岁!”青青一脸幸福的样子,“每次回到老家,我就抱着他逛超市去,买好多零食给他。”

  “他一定很喜欢你。”

  “最喜欢了。”

  三楼西区是一些老年人服装区,对我来说好像与火星地带无异,是听起来熟悉但又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一样。

  青青挽着我往那边走,我问,“干嘛去?”

  “去逛逛啊!”

  “更年期啦你?这购买计划也太超前了!”

  “哪儿啊,给你妈看套保暖内衣去,这不快入冬了么。”

  “还好几个月呢。”

  “一转眼就到啦。”

  我停下来,青青也停下,抬头看 ** 心婆婆。”

  青青就笑了,“嗯啊!”

  最后青青挑了一件大红色的保暖内衣,接近 400 块钱,结账的时候硬是自己拿了。

  “你抢这个干嘛呢。”

  “本来就是我要买的呀。”

  “花这冤枉钱呢。”

  青青扭过头,犀利的看我一眼,随即挤了挤鼻子,露出细细的小皱纹,哼了一下,“才不冤枉呢。”

  出了超市,青青把内衣袋子递给我,“回去拿给你妈,就说是你买的啊。”

  “这又是唱的哪出?”

  “说你买的,她穿着还高兴,要是说我买的啊,她指不准穿不穿的,那就真白花这钱了。”

  “行啊——”我赞道,“大军师又附体了,这回是孙膑啊还是葛亮啊?”

  青青推我一把,“别闹了。”

  这时我俩隔着一步之遥,言谈举止就像已婚多年的夫妻,我熟悉她的每个思维,宛若生活了许久。

  她的手空荡荡的飘在衣摆下,欲罢还休似的等我。我曾很多次想与她牵着手一起走路,可试过很多次,都因为觉得那样像是小学生而放弃了。

  其实我更喜欢青青挽着我,那样更亲昵,从第一次认识到现在,青青都这样听话的挽着我,我一直都很喜欢。

  可是,我还想牵牵她的手。

  一辆 A6 飞驰而去,路遇前车又停了下来,车尾灯如一抹胭脂,亮红了傍晚的街。

  见我看的出神,青青便问,“那是什么车啊?”

  “奥迪,A6L,”我瞅了瞅,自信满满道,“这车不行,高低端一个模样,差好几十万呢。”

  “什么意思?”

  “就是说满大街跑的大多是 30 多万的低配车啊,好的 A6 要比这贵一半呢。”

  “这么厉害啊!”

  “是的呢。”

  车流顺了,那 A6 加足马力绝尘而去,后面陆续跟上外观各异的车,前后车灯汇成灯河,天色更显得沉了。

  见我拿的东西多,青青要接一些,被我挡住,“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然后又在我们面前穿过去一辆车,我兴奋道,“捷豹诶!”

  青青寻声望去,那车已融进夜色,看不见了。

  我的心情仍未消退,“第一次在咱们这儿见呢!”

  “很好吗?”青青问。

  “当然啦——”

  青青笑了笑。

  我就问,“我们结婚的时候,买个什么车啊?”

  “你做主啊。”

  “我得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我时不时就会拿出来思索一番,十万左右的车可选性太强了,害我好生为难。

  “买那个好不好?”青青突然一指,我跟着看去,是个吉利自由舰,小心翼翼的夹着尾巴,生怕不小心刮擦到别人,碰上巨额的修理费。

  “有病啊?”我不屑,“那种低端车,又是纯国产,为了利润死命压缩成本,拖拉机都比它结实!”

  青青“哦”一下,没再说什么。

  我见她心服口服,便很开心,腾出一只手来揽住她肩膀,站在公车站牌下慷慨激昂的指点各路车型与配置,威风极了。

  秋末来时,做了最后的挣扎,那几天热的要死。每当中午柏油路就被烤的白花花的,很是耀眼。

  我把空调开到 16°,窝在房间里玩游戏。青青倚着我的床,看我玩游戏。

  最近练级很勤奋,准备邀人一举拿下犹大,可是朋友大多没时间,于是任务拖了再拖。

  青青趁我不注意,拿遥控器滴滴按了几下,我抬头,温度变成了 26°。

  “有病啊!多热啊这!”

  青青被抓现行,不好意思了,喃喃说,“温度太低对身体不好啊。”

  “哪儿这么多事儿!”我不高兴从她手里拿过遥控器,又把温度减了下来。

  青青呆了一会儿,找了件 T 恤过来。

  “那你把衣服穿上,这样不好。”

  因组不到队伍,我正烦着,见青青这个那个,没好气凶她,“知道了!”然后劈手夺过 T 恤,远远的扔到床上。

  我咔哒咔哒的点鼠标,游戏人物漫无目的的在法蓝城逛。青青就站在我身后,不发一言。

  青青就是这种脾气,天生的逆来顺受,每次我不开心时,她就这样闷着,可往往却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

  我也很矛盾。看她这样委屈的样子,我也于心有愧;可是她这样不说话,又好像在跟我赌气似的。

  于是我常常坚持与她作对到最后。

  果然,青青还是捡了那件衣服回来,低声说,“穿上吧。”

  那声音都快哭出来了。

  天色晚下来了,我升了一级,心情也跟着好了。

  青青依旧看我玩游戏,看了好几个小时。

  在我看来,她似乎看的也很开心——只是今天被我凶了,换作平时,总是问这问那的。

  作为犒劳,顺便也找个台阶,我就把空调关了。

  “今天晚上我们请客吃饭吧,叫上小琳和玉峰。”

  “好啊。”

  我本来想问句“还生气呐?”可是转念觉得没那个必要。

  于是便约了地方碰面,玉峰开始还有些推辞,在我的力劝之下还是从了。

  沿路的桂花快要谢了,一朵朵向晚的白蕊迟迟的垂着,像迟暮又老态龙钟的人,腐朽的气息掩盖了他一生的经历,到头来也只是即将成为一捧黄土的皮囊,谁又记得他多年前的爱恨情仇。

  要了临窗的座,穿着唐装的服务员端来一盆硕大的锅,红白交汇的汤底隔岸观火的看着我们。

  玉峰小心眼儿,开始还要与我坐一边,被我一通嘲笑,赶去了小琳身边。

  他们并肩挨着,却又刻意保持距离,颇有些 70 年代青涩知青的味道,丝毫看不出曾经上过床的样子。

  恋人之间常在一起做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事情,可那合约一旦告吹,又陌生的比路人都僵硬。

  一段时间不见,小琳又漂亮了。她是和青青不同类型的女生,她会描眼线,穿最 IN 的裙装,头发烫的高雅别致,尽管她只是个开服装店的。

  再看青青,和这名字一样,像一盘清拌小豆腐,总是令人吃不出味道。

  饭店里冷气十足,我觉得惬意极了。

  小琳隔着锅伸过来手,握住青青,问道,“还没过去吗?”

  青青脸一红,“快啦。”

  小琳埋怨,“那你也不多穿点儿。”说着把自己的手包递了过去,“捂一捂吧。”

  玉峰也是一脸关切,而我这才后知后觉,“你来例假了啊?”

  “没事,”青青挤出个笑,“就快好了。”

  出店门的时候,觉得热浪兜头浇下,皮肤上残留的冷气瞬间被抽走,取而代之的是粘稠的汗水。

  玉峰拦了辆车,我们便一起回去。送了青青和小琳,玉峰问,“再去喝点儿吧?”

  “都这么晚了。”我惦记着回去组队打犹大,刚吃过饭,也没什么心情。

  “才九点,算是陪我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不得不去了。于是车子拐到船山路,挑了家烧烤下车了。

  夹杂着衡阳方言的吆喝声与烤羊肉的烟气混在一起,冉冉上了天,渐变成浓郁的夜,继而落入钝重的气温,不知不觉间又缠上身来。

  “说实话,”玉峰给我俩满上啤酒,“我真羡慕你们。”

  “有啥好羡慕的。”我尽量把话说得毫不在意些,虽然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玉峰捏着杯子,在桌面上轻轻磕了一下,我也跟着效仿,算是过店,便一齐喝了。

  玉峰回头叫老板,“再拿点常温的来!”

  “常温的多热啊,不好喝。”

  玉峰给我俩一人倒一半冰镇的,“掺着喝,不伤胃。”

  我就笑他,“年纪不大,倒挺会享受的。”

  玉峰又端起来过了下店,我给拦住了,“也太快了吧,慢点儿。”

  玉峰一仰头,还是干了,我也只好陪着喝光了。

  他抹一下嘴角的啤酒沫,真诚的说,“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胸襟,该多好。”

  我不禁飘飘然,“阅历问题,过几年总会有的。”

  “怕等不了那么多年了。”

  玉峰又要倒酒,我给夺过来了,“一人一瓶守着喝就行了,别来回倒了,怪麻烦的。”

  玉峰说声“也好”,又转身催老板快点上肉串。

  又喝了几杯后,我也开始有些上头了,虽然吃过了晚饭,但这一杯连一杯的下肚,谁也受不了。

  玉峰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明年吧,开春以后就操持,赶在冷天前把事儿办了。”

  服务员这时端着盘子辗转过几桌客人,挤到我们跟前儿,放下烤串,一根根黑亮的铁签蘸着油腻的光,安静的躺在托盘里。

  玉峰看得入神,半晌回过来,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怎样才可以放下青青的过往呢?”

  “什么过往?”

  玉峰一惊,“你不知道?”

  我突然心里也是一震,莫名其妙的害怕起来,周围虽然热的厉害,但是背上却隐隐有冷汗渗了出来。

  我嘴里的肉串忘了嚼,呆呆的问,“知道什么?”

  玉峰也呆住了,“就是……就是青青和小琳以前在外面……工作的事儿啊……”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耳鸣如雷。

  第二天醒来时已临近中午。

  头疼的厉害,后脑一坠一坠的难受。口干舌燥,翻身起床找水喝。

  手机静静躺在枕边,翘班一上午连个找我的人都没有。

  外面的天色沉了,看来不久便要下雨。

  我点颗烟,坐在青青常坐的床边,接连的吸,好似在抢。

  我想起昨晚玉峰的脸,尴尬与惊疑并存,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之后,拼命的自己喝酒。

  见他那样,我便陪着喝。然后我挂着一脸自信而又坦然的笑,若无其事的样子。

  喝到后来玉峰说话都不利落了,零零散散的,翻来覆去的,总是说“对不起”三个字。

  对不起谁呢。我还是笑。我的记忆到此为止,然后就是醒来时。

  我翻看手机,看有没有喝醉后胡乱打电话。最近通话里完好无损的留着昨天下午的记录,我稍微安了点心。

  烟抽完了,可肺里还是空落落的。我亟需一些转移注意力的东西别让我太难过。

  我开电脑,上游戏,音乐缓缓流出,可淌满全身,却入不了脑。此刻耳畔全是玉峰和青青平日里的音容笑貌。

  我有点想哭。虽然觉得窝囊,可又哭不出来。

  临近十二点时,青青电话打来。

  睡觉时切成了震动,此时手机嗡嗡的在手心里跳着,连着我的心也惊脯未定。

  那看似好像清水白莲般的青青,那不施粉黛的青青,似乎就坐在我的旁边,傻乎乎的要烦我吵我,非得让我凶她一凶才能安静。

  手机陡然又安静了,像一切都未发生过。青青的名字变成红色,进入未接来电列表里。

  她一定是想问我中午吃什么,然后兴冲冲去菜场买菜,坚持多走那么远的路也不去超市,能省下的钱全部攒了起来。

  我好像从未问过她存钱要干嘛,在我潜意识里,理所应当的认为那是将来与我一同生活的资本。

  做小姐很赚钱的吧。

  我曾听朋友说过,她们的收入和支出都非常可观,因为钱来的太容易,所以散的也格外轻松。

  廉价换来的东西,总是无法长存。

  我又记起昨晚酝酿了好久才问出的话。

  “她们做的小姐……是哪种小姐?”

  玉峰自己喝了一杯,酒杯清脆的拍在木桌上,旁边的串都凉了,羊油晾成了白稠的脂。

  “小琳没跟你说吗?”

  “说了,”玉峰没看我,眼神在远处飘来荡去,“还能是哪种。”

  我紧抓最后一丝侥幸,“KTV 的陪侍啊,足疗店的技工啊……”

  玉峰没应声,依旧看着别处。

  “或者洗浴城的……”

  “后者。”玉峰说的斩钉截铁,将我俩一同拽入无底的深渊。

  十二点一刻,青青电话又来了,手机不知疲倦的在枕巾下,迫切的动着。

  我失魂落魄的坐在电脑前,法蓝城的音乐与手机震动交相辉映,纷纷扰扰将我裹住。

  最终还是接了,青青在那边试探的“喂”了一声,我等了一会儿,说“嗯”。

  青青的声音有些紧张,“刚才也给你打电话来着,你没……”

  “刚才有事。”我把她话打断。

  “喔——”青青语气有些沮丧,继而又调整好自己,高涨起来,“中午吃啥?”

  “随便。”

  “随便就是水牛便便!”青青自己为是的说个笑话,却得到冷场的反应。她终是觉得不对劲,“开开你没事吧?”

  “说了有事!”听到她近乎谄媚的问候,我的火气突然上来——这个被我奉为掌上明珠、被我视为珍宝、并决心要娶回家而定下君子协议的人,居然——

  “青青,”我把口气转的极为严肃,她在那边情绪低落的应声,“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说完我把手机挂了。滑盖的巧克力手机,合上的瞬间会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此时非常像一滴离人泪,干脆决绝。

  青青的电话随着打来,因为之前设置了推开滑盖接听电话,于是导致无法挂断对方电话。我就在那里呆呆的看着手机无力的震,好似青青一张迫切要抓住我这根从良稻草的脸。

  手机每多震一秒,我心里的怒火就多增加一点。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它来自比我生命都重要的人遭到了玷污。

  时间到了,我立即设置成任意键接听,青青电话又来了,我随即按死拒接。然后我们像在 PK 一样,彼此往复十几回合,我终是受不了青青,把电话接了,近乎吼道,“你想干嘛?!”

  我心想,若青青也顺着我的口气吼回来“你想干嘛”时,我就大声的爆粗 qnmlgbd,然后把手机扔出去砸了。

  可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应声,只有信号微弱的沙沙声。

  历经这突如其来的系列遭遇,以青青的智商,估计也得吓得坏了。

  遥远的听来,她果真哭了。

  一个满心欢喜要给男朋友做午饭的女人,这种情况下都会哭的吧。

  我准备好的台词无了用武之地,手足无措的听她抽泣。

  我本想挂了电话的,可就是那样托着电话在耳边许久,直到胳膊麻了。

  法蓝城的音乐闯入我们的对峙,是温馨而又稚气的曲子,自 02 年开服就未曾变过,以前也曾这样欢快的呈现在我和青青面前,不料物是人非事事休,今天竟成这个样子。

  十二点四十,有人敲门,那种怕敲痛了门的力道,唯有青青。

  且今天更显得乏力。

  我的游戏人物在东门桥上一直没动,桥下静止的河水与音乐一同涌动,填充这所房间。

  门外隔一会儿,轻轻敲几下,又呆半天,又敲几下。

  像我小时候为了打游戏机趁父母睡午觉偷钱时一样小心翼翼。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梦中到过的那个村庄,真想抛下当前所有,去那里避世苟活。

  快一点了,我僵持的累了,开了门。

  青青提着一塑料袋蔬菜,惶恐的与我对视,眼白里都是血丝,睫毛周围肿了一圈。

  我们对立了几秒,我返身回屋,青青便跟了进来——就如同往常她来找我时一样,唯一区别就是没有互相问候。

  我坐电脑前抽烟,青青便去厨房做饭。快要下雨的关系,屋里闷的几欲让人心慌。我想开空调,可是想到青青例假还没过去,便又忍住了。

  油锅爆炒的声音传来,我冷不丁有些恨自己,要是昨晚没跟玉峰出去喝酒该有多好。

  或者,要是有一杯醉生梦死,该有多好。

  吃过饭,我们还是相顾无言。

  我坐电脑前抽烟,青青坐我床边发呆。

  我不说,青青就不敢问。

  南边的天阴上来了,灰与黑叠加在一起,远了有隐隐雷声。

  她今天穿白 T 恤牛仔裤,坐在我印花格子的床单上,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和男朋友吵架后,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怎么就是小姐呢?!

  开始下雨了。

  片刻后屋里的闷热退散开,留下一半,沉甸甸的飘荡在半空中。

  雨渐渐大了,秋雷闷声阵阵,时不时惊现在青青背后的窗台。

  我过去坐在她身边,她依然垂着头不说话。

  我便吻她,她也不抵抗,舌尖上都是泪水咸湿的味道。

  俯身压下,手探进她 T 恤内,她象征性抵抗一下,也便从了。

  我像个木偶般,在最后一场秋雨来临的时候,茫然的脱着未婚妻的衣裳。

  屋内光线暗得极了,但青青的肌肤依然雪白如纸。

  胸前的两点,像未熟的桑葚,并没有想象中的陈色。

  我解她裤扣,她轻轻卡住。

  我问,“过去了吗?”

  青青的眼看着旁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便继续解了。

  当她一丝不挂的躺在那里时,我的脑中静得极了,就像那个村子里的时光,安然的被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没有任何前戏的,丝毫不像恋人般的进去了。我耳边尽是哗哗的落雨声,连法蓝城的音乐也一并遮盖了。

  青青别过头,长发凌乱的散在脸上,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已然忘了上次与女孩子上床是什么时候了,但是隐约要比现在要甜蜜些。

  我们都不说话,离得近了,听得到青青压抑的喘息。

  我们的君子协议就这么散了,青青突然又哭了。

  “你不要不娶我啊——”

  说这句话的人,突然模糊起来。

  青青见我哭了,便伸手来抹。

  她手心的温度被我的臂弯所熟悉,但眼睛还是陌生的很。

  我停下来,拿了些纸擦。胡乱团起来扔掉后,才发现青青的泪也横着淌了下来。

  我就俯下身去抱着她,没有再做。

  青青的鼻子时不时抽一下,但是没有发出其他呜咽。

  这让我尴尬的情绪有所好转。

  我的它慢慢小了,滑了出来。

  青青在我耳边问,“好点了吗?”

  “嗯。”我的脸埋在枕头里,尽是发丝的味道。

  青青就没再说话,挽住了我的腰。

  我也无法说出事实,只能咽下去,希望有人搞错了,或者这只是在做梦而已。

  我只想快点醒来,回到我毫不知情的前一晚。

  “求你了。”我在心里喊。

  那天后我把电脑上的 ** 全删了。

  100 多 G,不多也不少,都是这几年收藏的。

  电影里穿插交错的镜头对我来说是一种别样的侮辱,戏弄我自卑的尊严似的。

  每一个男的,都像是曾经光顾过青青的混蛋。

  我知道这样想不对,但我克制不了。

  王志文在黑冰里说过,“你可以控制住自己手不伸向别人的钱包,但你无法控制你的脑垂体分泌多少激素。”

  是的,匪夷所思的羡恨与惶错,荼毒般蔓延滋生,几乎令我发狂。

  青青的脸,不断与电影里的女生交叠在一起,有时突然就袭上心口,让我酸楚的无言而语。

  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扎根在我的心里。

  可是却来自那么污秽的曾经。

  青青依旧每天打电话给我,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在确定我并不反感后,便会和往日一样来我家做饭。

  我没有与她说出实情。可能目前我还能忍受,只是我不知道我的底限在哪里。

  青青就当我是偶尔在发脾气,也不闻不问,表面上看起来那天的芥梗已经过去了,只是我俩谁都无法窥伺对方的心底。

  而她在我心里种下一根刺,偶尔发作。

  痛不欲生。

  天凉了不久,浑噩的过了些日子,就进了腊月。

  街面上忽然流行起一首歌,唱腔古怪清淡,常在各个路口的门店前听到。

  歌里唱:“相爱没有那么容易,每个人有他的脾气。”

  见我听的入神,青青就问,“喜欢啊?”

  “还好啊。”

  “黄小琥诶。”

  “知道的不少嘛。”

  “现在很火的!回去下载看啊,MV 很感人的。”

  于是回到家就百度看,第一遍没看明白,问青青,青青就让我再看一遍。

  于是点了循环播放,让它一直这样唱。

  天都晚了,青青忍不住,一副善意的样子告诉我,“其实她男朋友死了的,最后出现的是幻觉。”

  我问,“那你男朋友呢?”

  青青就笑,“就在这里呀。”

  “以前的呢?”

  “以前?”青青的表情很自然,“以前没有男朋友呀。”

  “一直没有?”

  “唔……”

  “不说就算了。”

  青青果然不说了。闷了半天,我又好奇,终是憋不住:

  “在外地的时候呢?”

  青青反而探过头来,“你很在乎这个呀?”

  “哪个?”

  青青浅笑了一下,忽然让我有高深莫测的感觉,那和青青以往的样子是不同的。

  “在外面交过一个男朋友,就几个月的时间。”

  “哦,”突然问出了线索,我心里跳的很是厉害,可是脸上又得极力装作平静,“什么样的?”

  “就那样啊。”

  “敷衍。”我冷笑。

  僵持了一会儿,青青过来蹲下,扶着我的膝盖,“开开咱不争这个了好么,都过去了呀。”

  我就觉得好笑。

  也不知社会什么时候进步成“要求自己老婆是处女”是一种可耻的想法,每个男人若是稍微表现出一丝对女方的过往耿耿于怀的样子,便会遭到社会各界精英人士的抨击和围殴。

  那些要求男人有车有房有钱有粮的社会名媛,一旦被问到这个问题,就直指男人小鸡肚肠思想变态,好似这个社会的异物一样,一旦被宣传出去,整个人都见不得光了。

  真没想到时代可以把礼义廉耻本末倒置。

  女人要求男人那么多条件,男人就要这一点,居然还犯了天理了。

  我只能收起不能见人的好奇心,像做了极为羞耻的事情一样,把它藏的严严实实的,尽量不再想起。

  月底接到玉峰电话,深夜十点多,醉醺醺叫我去唱歌。我本想推辞,可他居然带着小琳,说好久没有四人约会了。

  出租车慢慢靠近,青青用围巾厚厚缠了几圈,在萧瑟的夜风中立在路边。沉黄的路灯扫着街,偶有零风卷来,带起阵阵枯叶。

  青青关上车门,把陡然的冷风一并挡在外面。我捏她的手,冻得僵冷。

  “跟你说到了给你振铃再下来,非得自己出来等!”

  “怕你坐出租车不方便呀。”

  “你跑快点不就是了。”

  “嗯嗯,下次一定!”

  玉峰比上次见面胖了些,外面陡一见面,居然有些尴尬。

  小琳热切的拉着青青坐去了一边,玉峰呼喝着又叫了些啤酒,口齿已然不清,看来是喝过不少。

  包间有些闷,玉峰立即喊来服务员要调房间,服务员说只有大包了,玉峰不高兴,“大包就大包!”

  我们仨给拦住了,送走了服务员,说还是这里就行。玉峰就摇摇摆摆去点歌,我和小琳还有青青就傻呆呆的坐在一边,听他忘乎所以的唱。

  在听玉峰跑调与破音许久后,我的情绪被带的差不多,也去点了歌,是伍佰的《与你到永久》。点完后发现前面还有玉峰二十多首歌。

  我心想等他唱完估计明天了,就偷偷点了“优先”。不料我的歌画面刚闪出来,就给玉峰秒切了。

  我无奈的看青青,青青和小琳纷纷对我苦笑表示同情。

  玉峰进入状态,开始自嗨。我们三个只好闲着喝啤酒。

  猛不丁发现小琳一直挨着我们紧紧的,把玉峰孤零零扔在点歌台附近嘶吼。我就靠近青青耳边,“你让小琳坐去那边啊!陪陪玉峰!”

  青青便凑过去说了。

  小琳犹豫一下,看了看我们,还是去了。

  玉峰唱完一曲,发现小琳凄楚楚的坐在那边,乐呵呵的坐了过去。

  我趁机跑过去点了几首歌,胡乱的唱了起来。

  激光灯闪在青蓝的空中,跳跃在荧幕上。我觉得某个桥段唱得不错,转身过去问候大家,发现玉峰倚着小琳脖颈,已然睡了去。

  青青笑着指了指他们,我循着看去,却见他们十指相扣。

  送走了玉峰和小琳,我们在青青家不远的地方道别。

  “回家就不要玩了啊,早点睡。”

  “好。”

  “那么,明天见。”青青笑。

  “明天见。”

  青青就背过身,轻快的走了。几许路后,停下看我,又使劲挥挥手,我扬了扬下巴,她才去了。

  临近凌晨,街上的车稀少罕见。街面被路灯淋成橘黄色,衬着漆墨的夜。

  两旁的桂花早已谢了,留下深褐的叶子挂在树梢,迟迟不肯承认冬的到来。

  回到家,上魔力,恰好有朋友带打犹大。

  那种级别高出平均值很多的人,举手投足都是那么潇洒。

  好像在现实生活中也总是会遇到这种高不可攀的人,心里总是碎碎念着何时也能成为这样,想着想着就玩起无用的事来,羡慕着看他们为了明天努力奋斗。

  总的来说运气不错。

  又回到圣餐之间,见了布鲁梅尔,拿到了心仪很久的称号,传说中的勇者。

  这个称号在很多年前人皆有之,后来涉及版权问题官方做了更正,换成了一个毫无美感的称谓。于是很多人便开始怀念,虽然曾经的也不怎么好,但是失去的就是比得到的珍贵。

  后来这个服务器恢复了这个称号,引来无数自称老玩家的人,口口声声“为了当年”,却依然和新手一样做着很多下作的事情。

  喊口号什么的,和秀优越一样,最幼稚了。

  青青再来时,那种事便成了和吃饭一样稀松平常的行为。

  青青有着自己独特的态度,轻而易举让我在回忆里把她和其他女人区分开。又或者是因为我爱她。

  可我却像是在推着一个耳读目染的陌生人,在做一件与爱情毫不相干的事情。

  就好比热了需要洗澡,吃过饭后需要收拾碗筷一样,是因为需要便去做的事情。

  我突然怀疑,我是不是不爱青青了。

  完事后,青青知我要吸烟,便用纸楷了楷身子,批一件外套去客厅拿烟。

  她的腿在我宽大的衣服下显得格外白嫩,因为冷,好像毛孔都缩了起来。

  约莫吸了半支,我说,“聊聊你的 ex 吧。”

  青青的头靠在我的胸口,抬也不抬,“有什么好说的啊。”言外之意是说多了我又不爽。

  “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青青抬起头,眼角有若隐若无的笑意。

  “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闷得发慌,做了很多思想斗争,才这样低三下四的问你。”

  青青就笑,“至于嘛。”

  “你就说说吧。”

  “是个小孩子呀。”青青说。

  “小孩子?”我脑中顿时出现娈童,“不是吧?”

  “也不是太小,”青青回忆道,“十七八岁的样子,瘦瘦的,有刘海。”

  “那你多大啊?”

  “比他大几岁的呀。”

  “姐弟恋?”

  青青认真的想了想,“严格来说,并没有恋情——只是互相陪伴了一段时间。”

  “‘一段’是多久?”

  “也就几个月啦。”

  “会——常做那种事吗?”

  “哪种?”

  我怀疑她明知故问,却也不好明说,赌气道,“开车——”

  “开车?”

  我翻身把青青压在身下,“看过蛊惑仔没?”

  “没。”

  “陈浩南有个经典比喻,说女人是车,不仅要会保养,还要会开才行!”

  青青听了咯咯的笑,“那保养是什么意思呀?”

  我也一愣,想了半天,乐道,“DIY 啊!”

  青青没懂,我解释一番,她也跟着笑了。

  “他是干什么的啊?”

  “小孩子呀,还能干什么。好像是刚刚毕业。”

  “后来呢?”

  “后来就不知道了。”

  “没再联系?”

  “没再联系。”

  “感情不好?”

  “不。”

  “哦?”

  “感情很好。”

  “那为什么不联系了?”

  我突然想起玉峰的话,还有青青以前的职业,心里不禁又酸楚起来。该不会是那男的发现了青青的身份,继而疏远了她吧?

  青青是不擅说谎的人,见我刨根问底,也就认真答了,“因为彼此都将分别,并开始各自新的生活,又因注定无法在一起,所以不如不见。”

  这一番咬文嚼字的话,在青青嘴里说来,相当有威慑力。

  “不是本地人?”

  “嗯,在外打工时认识的。”

  有句话突然想问,但是生生的忍了住,忍了又忍,咽了下去。

  “那,”我转移话题,“那么他毕竟只是你一生旅途中的过客,转瞬即逝而已。”

  青青听了,无法接上话,木讷的呆了一会儿,喃喃道,“不,他只是陪我走到了他力所能及的终点。”

  我有些不高兴,“那我呢?”

  青青的眼泪不知怎么就掉了下来,我便起身抱她。

  过了会儿,青青才说,“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陪你走完另一条。”

  而这次,轮到我接不上话了。

  气氛落了下来。

  “去放首歌听吧。”我对青青说。

  青青起身穿衣服,我插话,“弄一首就回来,不用这么麻烦。”

  她就又披上我的外套,跳下了床。约莫一分钟后,瑟瑟的钻了回来。音响里缓缓响起前奏。

  “这个是……王小虎?”

  “黄小琥。”

  “对,最近蛮火的。”

  青青没再接话,只是跟着哼了起来。

  她语调不高,像是夏日清晨的鸟鸣,渺渺缠在心间。

  唱过一遍,电脑自顾自单曲循环,青青问我,“你最喜欢哪句?”

  “啊?”

  “歌词呀,你喜欢哪一句?”

  “你呢?”

  “没那么简单,就能去爱,别的全不看。”

  “挺好的。”

  “那你呢?”

  “我喜欢的是另一首。”

  “谁的呀?”

  “现在还不能说。”

  “蛤?”

  “等到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伸开双臂,仿佛眼前便是舞台,“我要邀请一个乐队来伴奏,现场唱给你听,作为我求爱的誓言。”

  “哇!是什么歌?”

  “还不能说。”

  “求你了!”

  “嘘,”我吻她的嘴,“做正事要紧。”

  “先生,要上车吗?”

  临近年关,大家都忙了起来。

  置办了年货,给家里送去,却被我妈留了住。

  “野够了没?”她劈头盖脸就凶我,语气却不太严厉。

  我听出蹊跷,嬉皮笑脸应道,“就等您招安呢。”

  “你过来坐下,我们好好聊聊。”

  我最怕这种郑智气氛浓重的谈话,便扯谎要跑,我妈将军,“你和那姑娘还想不想好了?”

  一语双关,目测又有协商价值,我就乖乖落了座。

  “这些日子你总不回家,我跟你爸也商量了很多次。”

  “嗯嗯。”

  “这也应了老一辈的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做家长的,也操不了那么多的心。”

  “是是。”

  “哪个做家长的,不是为了自己孩子好?我们也是想你将来的路平坦些,所以总是苦口婆心对你念叨这念叨那,其实,婚姻这事儿,只要你自己中意,我们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这话一出,我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养育了自己那么久的父母,怎么的突然就成了外人了。在另一条新生活路线的起始,难道非要舍弃原有的幸福才能作为铺垫?

  我说,“其实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知道,其实我们大人想的,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太太叹口气,很憔悴的样子,“就这样吧——只要你觉得今后幸福,过几天挑个日子,就领回家来看看吧。”

  我有些沮丧,不料跟着年龄走到分叉口,分道扬镳的竟然是父母。

  又想到青青,心情更加不好。

  “过了年再说吧。”我起身要走。

  “给人家家里也带四样礼过去吧。”将要出门,听到我妈在后面叮嘱。

  中午叫了青青回家吃饭,她犹豫一下,便答应了。

  开门时,见她脸色难看,吓我一跳,“怎么了这是?”

  青青苦笑着摇了摇头,放下蔬菜,洗了洗手,便换了衣服上了床。

  我坐到床边,摸她额头,清凉如冰,“感冒了?”

  “没事,天太冷的缘故。”青青在被窝里缩成一团,使劲捂着肚子。“开开先撑一会儿吧,我过去这阵,就去做饭。”

  我这才恍然大悟,竟把她的月事给忘了。

  “都这样了,你就别逞能了!”我把蔬菜拿去了厨房,发现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便又回到卧室,“叫外卖好了。”

  青青“嗯”了一下,又强撑着说,“小祥叫自己的就好了呀,姐不饿。”

  我没听清,“什么?”

  “我不饿……”青青把头埋到被子里,声音沉闷传来,“你先吃吧。”

  臃肿的棉被厚实的把青青包裹起来,像幼虫的蛹,不知蜕变还要历经几何。

  小祥?

  外卖迟迟未到,我在电脑前玩魔力,青青继续蜷缩在被窝里。

  平时她总是跟个小动物似的在一旁看我玩,那时不觉,今天就特别没意思。

  我肚子已经很饿了,便去厨房洗了个苹果吃。

  青青听到声音,艰难的侧过身,看了我便皱眉头,“那么冷还吃。”

  “很饿了啊。”

  青青挣扎着起身,被我按住了。

  “干嘛你?”

  “去弄点东西吃啊,天这么凉,吃这个怎么行。”

  青青说话有气无力的,好像刚刚手术过的病人。

  “你省省吧,又吃不死人——倒是你,半死不活的,好好歇着吧!”

  我把她放回被窝,只觉她周身滚烫,盖好被子,摸她额头,又是冰冷。

  “给你沏杯水吧?”

  青青摇摇头,蹭的枕巾沙沙作响。

  “睡会儿吧。”我把音响关了。

  “可以放点音乐的。”青青没有回头,申请道。

  “听什么?”

  “都好。”

  小年那天,气温突然好转。

  青青很开心,买了些物什,托我给家里带去。

  “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啊,让我妈也见见你。”

  “那怎么行,”青青惊道,“阿姨又不喜欢我,还是慢慢来吧。”

  “这也不好说,也就是吃顿饭而已,怕什么。”

  “怕的呢。”青青挽着我,另一只手提着东西,“要是喜欢,倒还好说——万一不喜欢,那就惨了!”

  “怕嫁不出去啊?”

  “是啊——”

  我们就笑。

  路过街角,我要去买烟,青青抢着去了。我便给家里打电话,说等下带着青青回家送躺东西,但是不上楼,你们隔着窗户先看看。家里也很高兴的同意了。

  “怎么没买白沙啊?”青青递给我烟的时候,是红盒南京,方方正正在我手心。

  “这个好看呀。”

  “我又不吸这个。”

  “喔——”青青低头,继而又仰起脸,“那以后就都买白沙好啦。”

  “这才乖嘛。”

  我把烟拆了,吸起来有另一种香型,全然不习惯的味道。

  在离家不远的地方,青青找了借口,又去买了白沙,换了我手里的南京。

  她把那个小红盒塞进了自己的包包里,好似珍藏的物件。

  “你又不吸烟,留那个干嘛。”

  “等你没烟的时候拿给你呀。”

  “没了再买就是,再说,烟放久了就不好吸了。”

  “那就不吸,一直放着吧。”

  我瞥她一眼,说得格外认真的样子。

  晚上打电话问我妈,“怎么样啊?”

  “挺好啊,个子也不错,身材也挺好的。”

  “呦,这评价天翻地覆啊。”

  “是挺不错的。”

  我就笑,“早说了啊——要是不好,我会要她?”

  我妈挺冷静的,“我跟你讲,我们做大人的,态度是‘婚前劝散不劝合,婚后劝合不劝散’。”

  “哪儿跟哪儿啊,这么绕。”

  “你还小,以后就懂了。”

  “眼瞅着三十的人了,小啊?”

  我妈也笑了,“自以为什么都知道,就是幼稚的表现。”

  “我幼稚?”

  “你说呢?”

  “怎么可能——”

  “看,又来了。”

  “是您老把我当小孩儿看——我这几年在社会上沉浮的,虽然没见过大风大浪,但为人处世也是几经锻炼的,怎么在您这儿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我也没这样说啊,现在不跟你争这个,从小到大说你,你哪件事服了?还不都是走过去以后自己回头悟出来的。当大人的总想传授些捷径给孩子,但是做晚辈的往往非要自己披荆斩棘才满意。”

  “话不投机——”

  “滚。”

  “道不相同——”

  “滚滚,下次带家来吃饭。”

  “好!”

  二十九下午,我去车站送青青。

  电子女声尖锐的报着各车次行程,错落在行人拥挤的脚下。候车厅里空气混浊,掺杂了古怪衣料与各类肌肤的味道,无意看去,仿佛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表情,淡漠又麻木,惶然的行进在不同的进站口,踏上招牌各异的客车,去往他乡异县,与我毫不相干。

  “真是的,都什么年代了,过个年还要奔老家去。”我提着青青几包简单的行李,虽然不重,但依然不喜欢这里的气氛。

  “已经很努力的争取了好不好呀,家人都走了好几天了。”青青挽着我,四下寻着她的进站口。

  “诶?家里没人也不喊我去你那儿玩。”

  “有什么好玩的啊。那边,26 号口。”

  我们跟进单行的队伍,迟迟等着检票。

  “什么时候回来啊?”

  “三五天就回来啦!”

  “平时在家要乖乖的啊,不要跟铁蛋儿狗剩儿出去玩!”

  “哪有啊?!”

  “除夕夜要记得给我请安!”

  “嗯嗯,我会一直给您请安的!”

  “那倒不必,打扰我玩游戏。”

  “那要是突然想你了怎么办啊?”

  “哪里想?”我笑着问她。青青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恍然大悟,红着脸掐我,“坏死了你!”隔着厚重的衣物,觉得她的手指纤细纤细的。

  外面徐徐弯来一辆残破的客车,扎在月台外,前方开始检票,人群涌涌蠕动。

  把行李都放好,青青奋力拉开泥渍斑斑的车窗,对我笑。

  “关上吧,怪冷的。”

  “你也回去吧。”

  “没事就发短信吧。”

  “好。”

  青青又努力的拉上,轻快的对我挥了挥手。

  回去的路上,觉得街面很是萧瑟,好像人都被车站带走了般,留下零星的人来往于市面,分外冷清。

  几个孩童嬉笑着点花炮,稀落的响声伴着他们由衷的笑。我认真看了他们一会儿,反复确认多次,终是无法在这样的游戏里发觉乐趣。

  想起幼时也曾这样容易满足,一些细琐的小事就能期盼和高兴许久;后来见识的多了,反而开始怨恨自己贪得无厌。

  在成长的路上,面临本应开心的事情时往往犹豫不决,而该痛苦时却斩钉截铁。

  于是好像一直不怎么快乐。

  到家不久,青青短信随之跟来:“车上有人吸烟啊!”

  我回,“揍他!”

  “揍不过!”

  “记下他姓谁名谁,回头我帮你报仇!”

  “怎么记呀?”

  “色诱他……”我打到这里,本还笑着,忽然一愣,停在那里。

  我的思绪毅然抛弃了这个愉悦的玩笑,继而愤恨的开始卑恨的联想,潜意识里一直呐喊着“别闹了”这类的句子,可青青辗转在一些粗俗男人身下的样子,还是如斧凿般刻印在脑子里。

  青青无比熟悉的眼眉,看不出悲喜的微皱;白皙纤瘦的身子,衬托过肤色各异的男人。他们像没有进化的动物般拱着身体,反覆无常的糟蹋着我的青青。

  我心里在狂喊“别再想了”,可我还是不由自主的猜想各个男人的面孔,屈辱与嫉恨同在,而脑中的画面越来越是不堪。

  我无法停止,像过去每次一样,都要把自己拽到深渊才罢休——确切的说就好像把自己折腾到没力气了,才能逐渐失去胡思乱想的意识。

  青青的短信依然躺在那儿,那几个宋体字被我看得烂透于心。

  隔了很久,青青又发了一条信息来问,“在打游戏呀?”

  我像是耗光电池的闹钟,微弱的发泄完最后一丝情绪,黯然哑火。

  手机搁在那儿,动也没动。

  当发觉时,外面天已沉透了。

  青青没再来消息,渐渐的我饿了。

  踟蹰一会儿,还是给玉峰打了电话。

  “在哪儿呢。”

  玉峰笑着爆个粗,“还能在哪儿啊,大过年的谁不在家啊!”

  “陪我出来喝酒吧。”

  玉峰高亢的语调忽然收敛,谨慎问,“怎么啦?”

  “没事儿,就是想喝点酒,说说话。”

  “好,”玉峰斩钉截铁,“你在你自己那边?我去接你,快到了给你打电话,你就下来。”

  “嗯。”

  约莫二十分钟,玉峰的电话急急打来。我攥着手机,两个台阶两个台阶的下楼,震得心里通通的跳。突然又有些后悔,叫玉峰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就好像明知自己要溺死,却还要拉别人陪葬一样。

  连续转了几家店,全都爆满。

  玉峰抱怨,“这年头神经病还真多,大过年不在家好好呆着,都出来吃什么吃啊!”

  司机从后视镜里扫我们一眼,继而被对面会车的灯光吸引了去。

  玉峰电话来了。

  “啊,没,在外面呢。”

  “跟继开吃饭呢。”

  “这不还没找到地儿嘛,到处都是人,真是的。”

  “没事儿,‘吃好喝好没有烦恼’,放心吧!”

  “好好,到家联系,就这样吧。”

  玉峰挂了电话,对着手机意犹未尽的傻笑一下,远处扫来的光打在他的脸上,像是一个沉浸在爱河中的人。

  点了凉热荤素四个菜,争艳的躺在那里。

  玉峰看出些门道,便不多问,叫了一打青岛啤酒,我们各自斟上。

  “你跟小琳最近怎么样?”

  玉峰好似不习惯别人问他这类问题,居然有些慌张,“就那样啊。”

  “挺好的。”

  菜没怎么动,说不几句话,便仰头干一杯;喝不几杯酒,就要点颗烟。

  “你们……最近还好吧?”玉峰试探道。

  “怎么说呢,”我撇撇嘴,“也挺好的。”

  我本以为玉峰会是和我相同处境,抱着同病相怜的心态想和他聊聊,不过看上去他好像已经走过去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学时即将面临考试,明知自己没有复习的情况下,若是身边好友也没复习,自己心里便会踏实许多。也还记得,常有朋友也没复习,结果考出的分数却比我多好些。

  因此这种失落感我并不罕见。

  玉峰也是个明白人,大概可以猜出我的心事,见我不说,他便开了头。

  “过完年,我们可能就离开这里了。”

  我手一抖,“去哪儿?”

  “去市里吧,找个关系先干着,要是有机会就参加考试。反正小琳做生意,在哪里都无所谓的,城市大点销路反而好。”

  我心如明镜,却哑口无言。

  玉峰实在,接着说,“那件事的确是根刺,并且还是带倒钩的肉刺,根本无法拔出来——”

  我点头。

  “开始我也拽,疼的死去活来的。后来慢慢想了清楚,便使劲把它按进肉里,彻底的埋了起来,现在它们已经长成了一体,已经不存在这根刺了。”

  我笑不出,便夸奖道,“真有你的,都成哲学家了。”

  玉峰一脸严肃,“我是说真的!事情既然发生了,一昧的躲避和赌气,是无法解决任何问题的!你总要选择一个办法来解决此事——但前提条件是,你还要不要和她在一起!”

  “看样子你们是要在一起了。”我谨慎的选择口气,使它说出来不带有任何嘲弄的口吻。

  “是的。”玉峰很认真,“我年龄也不小了,这几年相亲的对象也见了不少,对我而言,小琳是从天而降的至宝,是这块土地和社会里无法生长出来的女孩——你也记得相亲时女方那斗智斗勇的机关圈套吧?现在想想,真是太可怕了,简直不如超市里的水果蔬菜,那些东西起码还有个价码,而相亲完全是互相周旋,偶尔得胜骗来一个,被对方发觉自己真实情况后还厌恶的不得了!”

  我本来想笑的,可是酒劲慢慢掩来,玉峰依然在叨叨的说着,看上去他也快醉了。

  青青的脸若隐若现,在我身畔,在我耳边。

  我也记起以前相亲时遇到过形形色色的女人,戴着画皮,说着软语,却心如刀剑,一分一毫都权衡的无比精确。时间与恋爱留给了她们丰富的经验,她们徘徊过无数张双人床后,明确的知道自己需要一个怎样的将来。

  于是我不断被筛选下来,像被遗弃在路边的石子,经过我身边的人行色匆匆,从未有人停下来多看我一眼。

  直到青青到来,把我拾起。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的给青青打电话。我想告诉她我很想她,在她离开我半个下午我都受不了。

  我习惯了她粘着我缠着我,习惯了对她呵斥来呼喝去。自大的惯了,就喜欢身边有个这样逆来顺受的人。

  我的脑子浑浑噩噩的,一直重复这些简单的想法。吃饭时小琳和玉峰又讲了番电话,馋得我咋咋呼呼要抢电话。

  青青的彩铃唱着“紧紧握着青花信物雕刻着寂寞,就好像我无助的魂魄。”唱了一句,就换成青青好听的声音,怯怯的,“喂?”紧张又兴奋。

  我歇斯底里的喊,“青青!老婆!我想你!”

  青青惊的大笑,“怎么啦,又喝酒了呀?”

  “我爱你啊!你回来啊!”

  “我也爱你呀,我初二就回去呀!”

  “你回来我们就结婚啊!”

  青青那头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好呀。

  “我不管——即使你做过小姐,我也不管——我要跟你结婚啊!”

  在我记忆中,青青笑起来都是没心没肺的,通常只要笑起来,就要没边没溜的笑很久,很少会这样戛然而止。

  后来又喊些什么,我不记得了。电话那端一直没有出声,几番让我有恍然如梦的错觉。又折腾不久,精疲力竭的躺在了床上,似乎还能嗅到青青的发香。

  电话里是沙沙的信号声,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青青好像说了些什么,而我已完全听不进了。

  第二天醒来头有些痛,但心情不错。

  我的酒量的确糟糕,每次都觉得自己挺能喝的,回过神来却是第二天了。

  电话躺在枕边,想给青青打电话,翻看一下,昨天与她通话好久。

  心生惶惶的坠感,吸了颗烟,也想不起发生过什么。

  犹豫一下还是打了,电话那头淡淡唱着歌,离别总在失意中度过。

  反复很久,青青没有接。以为她没听见,隔了会儿又打,又确认了先前的揣测。

  想起今天是大年三十,脑中浮现出青青忙碌碌的样子,又释然了。

  路上人迹罕见,这是一年中最干净的一天。

  回家后跟着收拾了一会儿,按捺住心情,吃过东西便睡了。

  总是睡不好,时不时被突如其来的烟炮声惊醒。辗转一番,总是不自禁反省与青青在一起的日子,隐隐有遥远的感觉,还没来得及细想,又沉沉睡了过去。

  傍晚醒来时,自己房间漆黑一片,客厅与窗外都是灯火通明,反而显得家里冷清。

  妈在外面唠叨些什么,大抵是埋怨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忙这忙那,我爸就笑着劝她,等儿媳妇过门就好了。

  我看手机,屏幕亮起时我心跳突然加快,害怕遇见不想见的东西一样。

  有几条短信,是同事与朋友发的千篇一律的拜年辞。

  而我期盼的那个名字,始终没有出现。

  春晚开始后,我回房间给青青打电话。

  那首彩铃不知为何变得特别恶心,腻味的无病呻吟。

  时间一秒一秒在走,我的心一点一点落空。

  这种从未遇到过的情况使我乱了手脚,我忽然很害怕失去青青。

  小刚不紧不慢的唱,纠缠过往无端神伤摔碎谁也带不走,你我一场唤不醒的梦。

  我原本坚信的城墙逐渐瓦解,不安像一张网,牢牢捆住了我。

  青青的欢声笑语错觉般出现在小刚的歌中,好几次我都以为是青青接了电话,紧张的“喂”,旋即又被蜿蜒的歌声淹没。

  青青不是很好看的那种女生,但是青青的万种风情总在不经意中流出。

  尤其是她笑起来,鼻子上是细细的褶皱,眼睛形成极好看的形状。

  她的吻,缠绵而湿滑,呼吸中是干净好闻的体味。是我意料中的味道。也就是说很久以前,我曾给自己的未来拟定下条件,几乎就是青青这般。

  电话成了盲音,青青的笑脸又挤进我的脑海。

  她总在走路时挽着我的胳膊,我们像相处多年的情侣,偶尔可引起新近恋人的羡慕。

  可是,其实我很想和她牵手的。幼稚的像高中生一样,或轻轻拉着,或十指相扣,若是心情不错,还可以走走摇摇。

  小刚还在无止境的唱,已经把我眼前唱得潮湿一片。

  那是记忆里最糟糕的一个春节,在心神不宁的惴惴不安中仓皇度过。

  青青始终没与我联系,我请小琳帮忙,小琳便答应了。我又等了许久,小琳给我回了条短信,“你先照顾好你自己。”我去问,她便说没事,叫我先等等。我给青青打,依然如旧。

  小琳既然可以联系上她,那么便排除了青青有意外的可能。

  也就是说,这次纯粹是青青罕有的愤怒,以这种倔强的方式表达。

  直到现在我也不可置信,为什么那么爱我的青青,居然会这样近乎冷酷的对我。

  仿佛一夜之间,原本深入人心的东西都化成了泡影,不过是一场游园惊梦,看见过一座海市蜃楼。

  赵本山的小品也糟糕透了,和去年相比简直宛若两人。人上巅峰易,稳坐泰山难。尽管我知道这个道理,可仍然避免不了失望。

  腹中饥荒感也跟着浮出,我在厨房找了找,切番茄,炒鸡蛋。

  第一次觉得做饭也是挺有意思的,于是又后悔,若是能和青青一起下厨,想必也是好玩的事情。

  我想做饭给青青吃,这个奇怪的念头印证了一个心甘情愿的念头。

  所谓心甘情愿,不就是总想为另一个人做些事么。

  我恍然大悟,原来我一直在看青青的独角戏。

  菜下了锅,我手忙脚乱。那边电视里是新年的钟声,外面是缭乱的鞭炮和遥远的烟火。

  我心里是憨笑的青青。

  那天起我没再给青青联系。

  我确信她会找我,我也确定当我再见到她时,我要跟她求婚。

  初二整天,我都沉浸在一种初恋的幸福感中。

  时不时翻看手机,怕漏了情人突如其来的问候。

  我在成熟与理智中,兴冲冲的又过去一天。

  我大概想清楚是怎样一回事:我们之间那层纸被捅破了,原本生气的应该是我,不料本末倒置,知情反而成了我的错。

  可我一点都不生气,在权衡利弊的漫长过程中,最终青青的离去给我落下了明确答复。

  就像玉峰说的,她是从天而降的至宝,是这块土地上无法土生土长的女孩。

  一颗深知社会险恶却保持纯净的心,不是人人能够历练出来的。

  若是论身子的脏净与否,表面光鲜的女生似乎也不遑多让。

  和一百个男人睡过一次觉的女人,和一个男人睡过一百次觉的女人,感觉上于一斤铁和一斤棉花孰重孰轻差不多。

  每当我这样想,我就觉得好笑。

  这个社会什么时候已经把我磨练成这样了呢?

  我很多次扪心自问,都没有答案。

  至今如此。

  初四吃过早饭,正在洗碗,青青的电话来了。

  惶恐得久了,居然平静下来。我擦干净手,回到卧室,电话那边是我熟悉的沙沙声,我曾在这条无线电中险些失去爱情。

  青青问,“还好吗?”

  我尽量压抑情绪,“还行,你回来了吗?”

  “初二就回来了,没敢联系你。”

  “还生气么?”我把腔调压的温柔似水,怕一不小心又吓跑她。

  “没,没,”青青急道,转而声音又小了,“哪有生气。”

  我本想说“那怎么不接我电话”,可又怕戳中她,断了词,捧着电话呵呵傻笑。

  青青问,“你在家呀?”

  “是啊,你来吗?”

  “不啊。”

  我心里一凉,“怎么了?”

  青青小声,“没怎么。”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不用了吧。”

  我的火气终于上来,觉得脑子瞬间热了,几欲咆哮,可终归不妥,生生压下去,咬牙道,“你在哪儿?”

  青青听出来,也害怕了,“在家。”

  “我去找你。”

  “家里有人啊。”

  “那去楼顶,”我用似笑非笑的口吻说,“今天说不清楚,我就跳下去。”

  “我家这边是五楼啊!”

  “怎么?”

  青青窃喜,“摔不死的啊。”

  “你给我等着!”

  出租车外是晴好的天,昭显着新年伊始的祥和气氛。路上挤满了新奇的人,百寻不倦的在这片周而复始生活的地面上逛着。

  来到青青楼下,她已经等在路边,看到我来了便要挤上车子,被我拦了住。

  “怎么啦?”青青问。

  “说好的楼顶呢。”我指了指上面,顺便付了钱。

  “还真去啊?”

  “言而有信啊。”

  青青笑,“还是不要了吧,去街上走走如何?”

  我扯她一把,“少来了,跟我去楼顶刑讯逼供去!”

  顺势的从她手臂滑到掌心,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把她带到身畔,而后轻轻捏着,如想象般的交扣着手指,细腻而冰冷。

  青青家是老式的楼房,阳台的门也没锁,轻易就到了楼顶。

  我牵着青青的手瞎逛,阳光越好,心情越好,走着走着就摇起胳膊来,逗得青青咯咯直笑。

  走到一处,发现这个地方拾掇的格外干净,好像常有人来似的。

  “就坐这儿吧。”青青指了指。

  “你打扫的啊?”

  青青笑着不说话,拉我坐下来,面朝北方,晴空万里。

  “你还有登高癖啊?”

  “是呀。”

  “跑楼顶来干嘛?偷窥隔壁小男生洗澡么?”

  青青笑,“哪有。”

  我又问,她还是不答,闹了半天都累了,靠在一起发呆望北。

  青青熟悉的味道又出现在我身边了,空落了好几天的心在慢慢修补。

  天边的云被阳光晒透了边,空空的散成大片,折射下来的碎亮落在青青脸上,遮住她眯起北眺的眼。

  这一幕仿佛经年久月的出现在青青身上,似乎已有很多年,她都是这么一个人坐在顶楼,漫无目的的遥望北方。只不过那时她身边没有人,只身孤影的沉浸在晨曦或者晚霞里,喃喃的说些什么,一会儿哭了,一会儿又笑了。

  “我们说说话吧。”我提议。

  “好啊。”

  我犹豫一下,“能告诉我这几天你怎么了吗?”

  “在哭啊,”青青笑着说,指指自己的眼睛,“没看见都哭肿了嘛,家里人还一直骂我神经病。”

  “为什么哭?”

  “因为难过啊。”

  “能说说吗?”

  “你知道的呀。”

  “我……说实话我并不太知道,那天我喝多了,不记得说过什么了。”

  青青依旧带着笑意,爱怜的摸我下巴,满眼都是爱与泪。

  “那几年在外面,做过一些简单工作,连生计都难以维持,还要顾着家里,便不断的换工作。后来去 ktv 陪过酒,每个星期都有酒精中毒的记录——再后来,同乡入了行,感觉还行,逢场作戏十几分钟,比历经的其他工作居然都要单纯些。”

  “是小琳吧?”

  “嗯。小琳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厌恶的很,可是后来又想,现在做的工作提成也不多,况且和小姐也如出一辙了,就像身子掉在井里的人,难道还怕下雨不成?”

  我掏出烟点上,尽量把这个故事想象成别人。

  青青的语调有些颤抖,可终是没有哭出来,只是鼻尖有些红。

  “入了行,也就随了俗。一下子进入一个全然陌生的生存环境,尊严和面子,逐渐就被日子消磨了去。姐妹很多,有好有坏,大多互相照顾,也有爱挑事过话的人,也都忘了。”

  “当时支撑自己的,无非就是赚够了钱,和小琳回家开个服装店,买辆车给家里,供弟弟读完书,自己找个人嫁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小时候也憧憬过未来是怎样怎样,但时隔多年回想起来,觉得曾经的自己陌生的像是另外一个人。”

  “唯一遗憾的是,把第一次也交给了那里。客人是个中年人,穷酸又龌龊,见了红居然怕我讹他,咬牙切齿的说些难听话给我。”青青抽了下鼻子,“好像自那天起,我就不太会生气也不太会哭了。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一切都顺心如意,反而对别人又太不平衡。”

  我苦笑,“原来你还是谈吐这么有文化的人啊。”

  青青也笑,“是呀,一直深藏不露,怕打击了你。”

  “然后呢?”

  “然后,”青青停了一下,别过头,不住的揩眼睛。我心疼的轻拍她的后背,青青略一挣扎,表示没事。“然后又遇到了一个总是让我哭的人。”

  我心里一凛,“那个小孩儿?”

  青青点点头,大颗大颗的泪掉了下来。

  其实我是很不高兴的。

  我已经很抑制自己的情绪,听她娓娓念叨自己淡漠的过往。那些本该极为难过之事,在她嘴里都是一笔带过,怎么一说到那个前男友就哭成这样了?

  但是女朋友既然哭了,男朋友还是要安慰的。我就轻轻拍她后背,自己也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其实青青现在到底算不算我女朋友,我也说不好。

  过了会儿,青青止住了些,用手背揩眼泪,使劲抽鼻子。

  “他学生气很重,看上去就毫无社会经验。好笑的是,他的第一次也交给了那种地方,让我觉得有同命相连的感觉。”青青说着,眼里竟然有了笑意,“后来他又来找我,傻乎乎的,坚决不点其他人,一直就在那里等——哪有这么傻的人呀!可偏偏就给我碰上了!”

  “然后呢?”我问。

  “他因为等我耗光了自己的钟点,我就答应下次补给他,再见面时,感觉就像约会一样。”

  “哦,然后呢?”

  “他就横冲直撞的闯进我的生活里了。在那个城市,我原本把自己藏的深深的,鲜于外界接触,自认为这样便可以维持自己仅剩的纯洁。其实越是躲藏,越像发酵的树叶,自己在什么时候怎么腐烂的,都不知道。而他像一束阳光,大刺刺的照亮我生活的小圈,简单直接,心地善良。”

  “挺好的。”我挤了挤,勉强的笑。

  “看,你又不高兴了。”青青抿着嘴笑,“你就是爱掩饰,生气了也要指东打西,多累呀。”

  “你再戳我隐私我就真生气了。”我故作凶恶。

  “再也不会了。”青青依然在笑。仿佛我们已经乘风而起,即将回到各自认为美满的时空中去,所以再多的苦与难,在别离面前也成了善意的辞别。

  “后来呢?”

  “后来就分开了呀。”

  “为什么啊?”

  “因为他总害我哭啊!”

  “他不是“像阳光”么,对你不好?”

  “不,很好很好。”

  “你不爱他?”

  青青一顿,坚定道,“很爱很爱。”

  我冷笑,“那你哭个毛啊!”

  “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或者女孩子也是,在遇到自己认为是喜欢或者爱的人的时候,就容易失去本来就不理智的判断能力。”青青回忆道,“完全忽略客观条件,一昧的奋不顾身横冲直撞,认为在感情的道路上只有爱与不爱这两种选择,真诚的令人害怕,往往因为不计后果的情感投入而导致恋情的毁灭,给彼此都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

  “这就是成长啊,”我说,“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不想他因为有限的经历而错误的判断一生。”

  “你离开了?”

  “确切说是逃避吧。”青青苦笑,“原本的计划还要在那边呆几年的,可是考虑到不想再让他陷得太深了,于是夹着尾巴仓皇的跑了。”

  “可后悔?”

  “一点也不。”

  “说谎。”我又点上烟,吸一口,“那你为什么说他总让你哭?”

  青青别过头,半天不说话。

  “当心里有了要离开的决定时,每天回到家,想起他在那个小房间里留下的每一寸气息,都残酷的历历在目。终归独处的时间太长,收拾房间时,睡不着时,身体不舒服时,那种再也不见的情绪就挥之不去,一个人在房间里哭啊哭的,绝望到无法形容。”

  “为什么不狠下心,跟他在一起呢?”

  “那样太自私了。”

  我就没再说什么,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回来后,我本打算住在老家的,可是因为弟弟上学便在这边给家人买了房子,小琳也总是留我,就这么住了下来。这几年一直单身,无论谁介绍对象都没有去见过,一是觉得自己不干净的过往不应该由别人来承担,还有就是觉得单身就像是自我修复,在慢慢澄清被自己糟蹋过的身子,赎罪一样,时间越久越是虔诚。”

  “那么我还得感激被你临幸呢。”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以开玩笑的心态说的,可是话到嘴边,却又酸溜溜的。

  “第一次见你那天,你穿了一件很好看的 T 恤,忽然给我一种‘到此为止’的感觉——知道吗?好像在对我说,可以啦,你的忏悔我已经听到啦,可以开始你的新生活啦!”

  “我哪有什么好看的 T 恤。”

  “镜面的白 T 恤,落落大方的。”

  “那样的衣服谁都有啊。”

  青青就笑。

  “然后呢?”我问。

  “然后你追求我,我就答应你了呀。”

  “为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为什么选择我了呢?”

  “大概就是你在恰好的时间穿着恰好的衣服,一下子击中了我。”

  “少来了。”

  我看青青,青青也看我。我觉得她今天的话异常的多。

  “你追我的时候,对我多好呀,天天晚上打电话哄我睡觉,陪我逛街,和我看老电影。”

  “现在就很坏吗?”

  青青笑着说,“是呀,总是凶我。”

  “打是疼,骂是爱。”

  “我知道。唾手可得的事物,到头来都是漫不经心的对待,就像新买的鞋子,开始穿时总是小心翼翼,后来也就邋里邋遢的随便穿了。”

  “哪儿的话!”我脸上一阵火热。

  “以后不要这样啦。”

  “还用你说。”

  “就像陈奕迅唱得,‘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所以啊,有时候想起来,我总是忍不住嫉妒你的下个女友。”

  我怔住,“你说什么?!”

  正月的天晚得早,西边的淡夜漫漫染来,满天的卷云不知何时披上了星月。

  青青坐在那里,脸上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我忽然有些认不清楚,这真的是在我心里熟悉到无与伦比的那个人吗?她的谈吐她的表情,仿佛都是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陌生的令我惊讶。

  还是说,这才是原本的青青?那个只懂得吃苹果的傻乎乎的青青,难道只是一个安慰的表象而已?

  我怕得极了,为了掩饰,装得格外的凶。

  “胡说八道什么你?!”

  青青全然不惧,依旧温和的说,“开开你别急,因为我现在是在向你‘宣布’我的想法,而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因为今天这一幕,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拟定好了的,那时候我处在漫长的单身时间里,有大把大把的空闲来规划和憧憬未来的生活。所以你所熟悉的那个我,是我想一心一意与你生活下去的真实的我,但同时也是充满了愧疚与自责,拼命弥补的我。”

  “青青你够了,你今天太反常了!”

  “我跟你讲,”青青拉着我的手,示意我坐下,她的手里一点温度都没有,“我爱你,很爱很爱,我是想与你结婚才和你在一起的,而且我是因为爱你才想和你结婚的——我原本想无微不至的弥补你一辈子的,可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走到这条路上了。”

  我挣开她的手,“谁用你弥补了?”

  青青居然笑了,“开开,你也是一个总让我哭的人呀。”

  我气的浑身发抖,脑子里一片空白。

  青青站起来,伏在墙边看远方,“我家人就在楼下,他们并不知道我的事情,除非你去打扰他们,那么我便告诉他们所有实情,这样我就断了所有后路,连这个家也没有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是曾赤裸在我身下的女人,她平时说话细声细气,总是一副没有脑子的傻样,做事没有主张,但却顽固的要死。

  “我想我还是回老家吧,虽然不光彩,但是和一个粗鄙的人委曲求全的过一辈子,也算扯平了。要是真的不习惯,也可能会去别的地方走走。想做的事情几乎都做完了,家里也没了念想,希望弟弟考一个好大学吧!”

  我的眼酸的厉害,鼻子也堵了。青青转过身来,看我哭的一塌糊涂,笑着说,“傻样儿,多难过似的。”

  迎面的冷风榨干了脸,我哽咽的别过头,不想更难堪。衣领和袖子都湿透了,我像个洒逼一样站在青青家的顶楼,哭的人模鬼样。

  青青始终没有靠近我,温和的说,“我要回家啦,你别老这样了,一会儿吹的脸要起皮了。”

  她走了几步,停下来,“也许你现在觉得我们还能勉强在一起,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过往依旧是一根铁针,我不想你耿耿于怀一辈子。”

  “所以,”青青的声音低了下来,欲言又止,抬起头来,“唯一想做而没做完的,大概就是和你过一辈子了。”

  我没有回头,在抽泣中听着她的脚步声一点一点远去,走到回廊,下了楼去,直到弱得再无声息。

  五楼,不是太高,若是跳下去成功的几率只有一半,但是摔个半死的可能性大些。

  我真是糟糕透了。

  欺负了青青那么久,一直对她呼来喝去的,把她当作宠物一样随性对待,真没想到最后的时候会这么丢脸的在她面前告别。

  想起第一次见玉峰时,我说青青幼稚时,玉峰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好像在小琳嘴里青青是多么的老辣狠毒一样。

  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在她嘴里轻描淡写的,所谓“单身赎罪”的那几年,究竟是几年、到底有多漫长,我都不清楚,现在想来,或许她当时就从来没有期望那样的日子会结束,所以才日复一日的思考这些问题。

  她比谁看得都通透,面对抉择时理智总是战胜感情。她那么爱那个小孩,也可以抛下一走了之,更何况我呢。

  她到底爱我吗?这个我曾坚信不疑的事情,今天被摧毁的一文不值。

  顶楼的一下午,感觉像是过了好几年。回想一下这几天,像走了好几十年那么久。

  走到最后,还是人去楼空。

  青青现在就在我脚下的某个房间,如果几分钟后她听到楼下有救护车的声音,这在她的规划之内吗?

  那她会后悔吗?

  我总觉得,青青在说完那些话后,又见识到我这么龌龊的一面,装模作样的走了下去,半天没动静,就是想惩罚我一下,待我即将绝望崩溃时,她会像从前一样,跟个宠物狗似的撒欢跑来,钻进我怀里,也哭着喊,“我再也不这样了”之类的话。

  她今天穿的是平跟的鞋子,我曾笑这双鞋难看的要死,跟拖鞋无异,但是我此刻却非常非常想再见到它。

  它带着青青惯有的脚步声,远远的汲近而来,像久违的春雨,滴滴洒在我干涸的心上。

  我挂着满脸的眼泪和鼻涕,傻乎乎的望着楼道口,青青背着手倚在门框上,吃吃的对我笑。

  我会傻得说不出一句话,而青青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嚎啕着哭着跑来。那双丑得要死的平跟鞋,似乎裂开了嘴冲我憨笑。

  我要抱住她,闻她头发上熟悉的味道,我要把那该死的鼻涕和眼泪都擦在她的脖颈上。我要吻她,不管她哭与不哭。我们两个像疯子一样在这个楼顶上,笑着笑着哭了,哭着哭着笑了。

  楼道口那里,只有倒灌的冷风吹着哨,而此时天也完全黑了。那个我臆想中的人始终没有出现。我依然无法移动半步,任风割我面,怔怔如痴。

  原来,世上那个爱我爱的要死的女人,根本没有出现过。

  后来玉峰还是和小琳结婚了,我封了双人份的红包,但是没让他们知道。青青没有做小琳的伴娘,怕是嫁在她前面了。不过小琳说并没有,说青青现在一个人过的逍遥自在。

  我问在哪儿,小琳也不知道。我问那怎么联系的,小琳说 QQ 啊。我问她不是没有 QQ 么,小琳说可以申请的呀,多简单的事儿,过去只是不想上罢了。

  青青走后半年,我也常思索我们在一起的情景。我发现她装憨卖傻的骗取了我的信任,偷偷的观察我和揣摩我,把我掌握的一清二楚,而自己却披上傻乎乎的保护色,让我至今都不了解她。

  她为什么一直不上 QQ 呢?她从来没跟我讲过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现在想想,我的青青果真老辣,当时的我是多么傻啊,自以为多聪明似的,青青居然也不嫌弃我。

  青青说单身是对过往的赎罪和澄清,我也借着这些时间潜心修炼自己,但是除了右手更粗壮了外,几乎没什么长进。

  但是我非常非常想念青青。

  想念到如果现在可以看见她,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抱住她,像夕阳武士在古城说得,“我这辈子都不会走,我爱你!”

  青青在我怀里轻轻的笑,细嫩的小手搂住了我的背。

  转过山路,村子静静躺在和熙的日光中,远远看去,蜿蜒小溪穿村而过,一座石桥横跨水上。

  那男人在颠簸中醒来,朦胧的问我些什么,我都答了。

  油腻的车窗外是耀眼的白,将层层林木铺满午后的味道。

  他深色外套的纹路都被映了出来,细密而粗糙。

  在村口的梧桐树下了车,举目望去,是有些年头了,枝木繁繁攀上了天,挂满了紫色的花,落下阵阵清香。

  路的两旁载满了油菜花,约莫齐膝高,更显得路长而窄。好在走得不远,便入了村。

  一如远远所见,村子静得极了,没有鸡鸣狗吠,也不见人言细碎。似乎风都不在,可以听得阳光流淌下来的声音。

  屋与屋之间的挨得很近,砖瓦层层叠在一起,缓缓挑起小的飞拱。

  男人细瘦的背影在狭长的过道中,外套的颜色又暗了些。

  路过一处空地,见到一群老人拍集体照似的坐成高低三排,其乐融融的笑着。阳光从他们深壑的皱纹里漏出来,把黝黑的脸抹得精亮。

  老人们后面是一条古风走廊,颇有园林味道。我们上前跟老人搭话,老人只和善的笑,并不应声。男生索然,也不叫我,便去了后面走廊。

  “干嘛去你?”

  “啊,转转嘛。”他讲着好听的普通话,给人亲切的感觉。

  “来旅游啊?”

  “是啊。”

  “怎么想起来这地方了,又没什么名气。”

  “很久以前听说过,便一直想来看看。”

  “不容易呢!”

  “那你呢?也来旅游啊?”

  “算是吧。”我笑着掏烟,他也赶忙去拿,掏出来却是一模一样的南京,又笑了,互相换着吸了一根。

  他脱下外套挂在肩后,肆意的打量这个村庄。

  “第一次来?”我问他。

  “是啊!出趟远门不容易,还是提前给老婆申请了很久才同意的。”说完他哈哈大笑,爽朗极了。

  “羡慕呀,我倒是想去申请,可惜没有呀。”

  “老哥还没结婚呢?”

  “是呀,蹉跎了。”

  “哪儿呀,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掐了烟,示意再去转转,我们便结伴前行。

  这个小村落着实没有什么可以游玩的,我们就见缝插针的穿梭在各个胡同,走得很慢,我总觉得迎面走来的人会是青青,毕竟这里是她的老家。

  阳光出奇的好,洒在石面上泽泽耀眼。途径一个杂货铺,那男的进去问话,我在外面吸烟。出来后我问,“找人呀?”

  “是啊,我姐。”

  “你不知道地址啊?”

  “哈,知道就好喽。”

  路口一家比较大的超市,说是超市,也就是乡镇副食部的水准。他说,“我再去打听打听。”说着钻了进去。隔着脏乎乎的玻璃窗看到他比划着身高胖瘦,一副大海捞针的坚毅神情。

  快正午了,天已热得开始发闷,白花花的阳光折射在瓦楼和回廊间错落有致。我抬头去看,用手遮着阳光,大片的散云贴在如洗碧空。眼睛刺痒的厉害,往前看去,青青提着一篮蔬菜正慢慢走来。

  我不确信是不是她,眯起了眼睛仔细去看。身旁的玻璃门“吱呀”扭开,那男的出来也被阳光撩得一怔,远远的望着青青说不出话来。

  ——完。

  Via 知乎

开开君:小张和小丽

小张和小丽

《小张和小丽》

作者:开开 550

  白驹过隙般,我的威风就不在了。可怜兮兮的泡在池子里,被在一边冲淋浴的小张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小张骂我很有特点,一个脏字都没有,像个小学语文老师似的,拐弯抹角的从一些稀奇古怪的角度,蚕食鲸吞的抹黑我。

  我必须要做出一副快哭的样子,这样她才满意的放过我。

  “进来泡泡吧?”我摇尾乞怜道。

  “不要!脏死了!”

  “你不是洗干净了么!”

  “那是骗你的,我只是胡乱擦了一下——还被你个混蛋偷袭了!我能洗的干净吗?”

  “好,好,别生气——可是真的很舒服,你不想试试么?”

  “不想!”

  “草木一秋,人这一生什么都得尝试一下,才不枉此行啊!”

  小张冷笑,“谢谢,没您那么博学。”说着擦干了身子就往外走。

  我“呼啦”一下从水里站起来,带了池子外都是水,小张给吓一跳。

  “好话说尽你也不识抬举,看我怎么……”我一边怒指,一边大跨步出池子,忘了刚才自己猛站起来弄的外面都是水,刺溜一滑,以诡异的姿势劈叉摔在那里。

  我和小张蜷缩在池子里,膝盖抵着膝盖,热气腾腾的水面上,小张的脸有些模糊。

  我胯下还阵阵生疼,瞄一眼小张,恰好她也瞄我,瞄了个咪的,她又吭哧要笑。

  “舒服吗?”热水烫着下巴,我看绿水下面我俩曲折的腿。

  “挺好的。”

  小张下面的头发像湖面的芦苇,从这个角度看,仿佛我置身水底,在阳光的折射下,看游游荡荡的发丝飘在那方。

  忽然想吃海鲜。

  我两手抄下去,捧小张的腰。小张吓一跳,“你又搞什么啊你?”

  我一脸倔强,不屈的告诉她,“我要吃你那里!”

  “滚!”

  “不给就死给你看!”我用力扳她,不知是她怜悯,还是屋里太热,她象征性的骂了两句,就被我摆弄好。我用身子抄下去垫住她,把她两腿托在我胸前,膝盖支起撑住她后背。

  那只牡蛎,微微闭合着,湿漉漉的芦苇,无精打采的盖在上面。黝黑发亮的外壳,包裹着鲜美可口的扇贝,混着浴池热水的味道,与它本来的味道,像是腌过菠萝的盐水。

  “进了腊月,我就要回家了呀。”

  “哦,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不回来了吧。”

  “你要相汉子去了?”

  “前段时间家里给说了亲事,回去见个面,不反感的话,或许就把事办了。”

  “然后呢?”

  “可能去县城上个班,也可能开个店。”

  “听起来不错呢。”

  “男方家里有点关系,找个工作应该不难,但我还是想开个卖衣服的店。”

  “挺好的。”

  “小祥你别这样,姐看了难受。”

  “不然你要我怎样?敲锣打鼓给你抬花轿吗?”

  小丽就哭了出来。

  我也跟着掉泪,“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给我留手机号码?为什么要对我好?”

  小丽只是哭。外面的天色一直灰白,许久不见阳光。梧桐的叶子落了大半,残余枝叶也在冷风中摇摇欲坠。我们在房间里通常不开灯,小丽节约的很有个性。她把夏天的衣服都整齐的码在一端,还真有点专卖店的样子。

  “这几天我就去把工作辞了,好好陪你些日子。”

  “不用。”

  “小祥!”小丽很认真的,少有的严肃,“姐最后一个心愿,就是想看小祥你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精神的去上班。”

  “我才不穿那个。”

  “姐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前些时间一直看些男装店,太贵了姐也买不起,约莫着你的身高,买了套送你。”说着从床上爬下去,打开衣柜,举出一套盖着好像帆布似的西装。拆开了,是一身藏蓝色,隐隐有竖条暗纹。

  “还有衬衣,也是镜面的,领带是送的,我本来想要红色的,可是觉得太土了……”小丽一手举着西装,怕弄出褶,一边又泣不成声。

  我倚着墙,冷笑,“腰带呢?”

  小丽一愣,放声大哭起来。

  不久,她就办好了后事,孑然一身,每天在家做好饭等我来。床上散落很多招工简章,也不知她跑了多少地方搞来的。

  吃过饭后,她便像小学老师一样黏着我,一页一页给我看那些信息。其中大多都是假的,骗招工的,海外劳力输出的,招大堂经理的。或许在我的眼里看来这些都是一文不值的东西,可是在小丽手里都如获至宝,她甚至专门找了个文件夹,把它们详细归类,放在里面。

  “你不去读博士,真是可惜了。”

  “小祥不许笑我!”

  “哪有。”

  “姐文化不高,也不知道小祥喜欢做什么,但是我觉得小祥将来一定可以成器,在这个小城里呼风唤雨,威风的很!”

  总觉得小丽每一句话都是在说遗言,就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就抱住她,不许她再说下去。小丽就乖巧的藏在我怀里,等个片刻,就悉悉索索褪我的衣服。

  西墙上挂着一本老黄历,从来没留意过,这天无意看到,格外刺眼。

  我俩并排躺在犯潮的被窝里,像一双搁浅的鱼,残喘着动着鳃。

  “明天陪你去人才市场看看吧?”小丽谨慎问道。

  “然后呢?”

  “然后?你想干嘛…就干嘛呀。”小丽误会我的意思了,又或者她故意装傻。娇嗔的拂了树苗一把,便套上衣服下床给我拿烟。

  我心里又是一阵难过。我已经戒了两个礼拜的烟了,本打算再攒点钱,圣诞节就可以买下那双鞋送给小丽了。

  可是小丽要走了。

  我还以为可以被穿着这双鞋子的小丽牵着手,逛逛公园或者夜市,买些廉价的而小丽又喜欢的物什;或者她把牛仔裤褪到鞋子上,微微踮着脚,我们站着从后面做。

  突然觉得还有好多事情没来得及和小丽做,一些平凡但又温馨的琐碎小事,以前总觉得有的是时间,岂料世事变幻如此措手不及。

  “呐,吸支烟呀?”

  “啊,戒了,谢谢。”

  “蛤?为什么啊?”

  “因为穷。”

  “说起来,有段时间没见你吸烟了,真戒了呀?好孩子!”

  “是啊,每天很早就睡觉,怕犯了烟瘾扛不住。有时候自己委屈的都想哭,就这么个爱好,还给戒了。”

  “那就不要戒呀。这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

  “久而久之也习惯了,现在看到别人吸烟,就觉得他们好像是被大麻荼毒的败类一样。”

  “啊?”

  “就是很看不顺眼啊!”

  小丽披着衣服把烟搁远了去,“那就不吸!”再钻进被窝时,冰凉的脚冻了我一下。

  “冬天回家……也挺好,总不比这边这么冷。”

  “我家那边更冷的!”

  “诶对了,你到底是哪儿人啊?”

  小丽眼珠一歪,还是不想说。

  “窝巢我又不实名举报你。”

  “不是,小祥你别生气——我就是觉得,我这样一个人,不值得你以后都牵肠挂肚的。你是生活在正常社会里的人,将来该有很好的日子。”

  “你就这么确信?”

  “还有,我如果嫁人了,就得好好过日子,不会再胡乱生活——可是如果是小祥,我怕自己又会乱来。”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小丽呃一下,张口欲言,迟钝了半天,也没想起该说什么好。

  “不知道,就是很亲切。就像有时候在街边会遇到小猫小狗,如果身上有零食,就会给他们一点啊!”

  “你这么勤俭持家身上还有零食啊?”

  小丽啪的拍我一下。

  “等等,我怎么吃流浪狗了我?”

  “狗狗乖,吃牛奶不?”突然又想到什么,两手交叉护在胸前,“开玩笑的。”

  我茫然的看着她,她也茫然的看着我。

  “让我吃一次吧。”

  “不行。”

  “又不脏!?”

  “不行!”

  我就强行推她,她也很用力的抵抗,好像武师过招一样,两人架在那里,僵了住。

  我凑过去吻她,她把头别过去。

  我心里一阵懊丧,挣开了她。小丽赶忙给我掖被角,眼前晃着一对脂肪。我去摸,她浑然不觉似的,依旧专心弄被子。好了,便缩到我旁边。

  我手顺着下去,她也不反抗。

  “客人也不能摸的吧?”

  “那当然了!”

  “为什么可以做不可以摸啊?”

  小丽被问蒙了,“店里的规矩啊,不干净。”

  我手指陷进那片温暖,小丽表情有些走样。

  然后她凑到我的颈间,轻轻的吻。

  婚纱照最终还是定在本地,我知道小张是渴望去海边拍实景的,但是她最后还是敲定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店。

  我是打算满足她的,毕竟正常情况下结婚这辈子就一次,婚纱照是个见证,多花点也说得过去。可是小张反常的很,坚决制止铺张浪费。

  “那蜜月还去马尔代夫么?”

  “哈?”小张冷笑,“那要不要去瑞士登记,然后北欧自助游啊?”

  “我说真的……”

  “你醒醒吧,就你那点儿工资。”

  “算上份子钱,出去走一遭也是够的。”

  “那回来呢?你知不知道公开旅游花销多大呀?家里老的少的知己闺蜜一个不能落下,你朋友多不多我不知道,我姐妹儿可是不少。”

  “那就只给你朋友带,我不用。”

  “说了不去。”

  “那去哪儿啊?”

  “国内短线,来回几天功夫,单位也好交代。”

  “那还不如不去,新马泰三日游好了。”

  “新马泰?”

  “辛集、马颊河、台前。”

  “哪儿来的犄角旮旯啊?”

  “特惠线。”

  “滚!”

  拍照那天,选的衣服也不多。小张的意思是把衣服平均了,一人三套;我说我就两套吧,匀给你一套。

  最后我俩一人两套衣服,最后给她单独拍了个写真。

  拿照片的时候,小张悉心摩挲厚重的封面,意犹未尽的看画里的人。

  我不知她心底是否又在惋惜命运,但是她看上去并不快乐。

  “女人啊,也就这几年。等生了孩子,一切都走样了。”小张对着画里的人说。

  “拍照留念,不挺好么。”

  “嗯,挺好的。”

  出门时有细细春雨,带着冬末的味道。

  等车时,小张拽过我的衣领,用力的整了整。

  “看你那邋遢样。”语气里都是责备和嫌弃。

  雨水有些打湿了她好看的梨花头,呢子外套上粒粒晶莹的水珠。

  一起办了些琐事,最后决定去湖上餐厅犒劳自己一下。

  我已经可以熟练的点英文菜了,毕竟我只吃那一道。

  小张要了份平时很少吃的简餐,我笑她,“还没过门就知道过日子了啊?”

  她剜我一眼,“我只是换个口味。”

  “你这人挺极端的。”

  小张眉一挑,“说来听听?”

  “没什么。”

  “小祥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来怎么样?”

  她陡然出手,狠狠在我手背掐了一下,疼的我险些呻吟出来。

  “窝巢!”

  小张忽然得意的笑,下巴两侧的梨花卷一颤一颤的。

  我也跟着笑。在别人看来好似一对甜蜜的情侣。

  吃过饭,隔着玻璃窗看外面蒙蒙的雨水挂玻璃。都懒得走。

  “哎,你以前谈过几个啊?”小张冷不丁发问。

  我觉得她一定也闷很久了,一方面看不起我,觉得我孤家寡人苦禅多年,一方面又充满敌意的审视我的过去。

  “大概……有这餐厅的一半人数吧。”

  小张又狠掐我一下,“你再说?”

  我吃痛,“那再减一半好了。”

  小张不屑道,“你们男人,总喜欢吹嘘自己有过多少多少女朋友,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似的。”

  你们。

  “是啊,总好过你们女人总说自己没谈过一样。”

  “谁没谈过了?”

  “你闺蜜。”

  “你闺蜜!”小张反击。

  “那就我闺蜜好了。”

  两人无言,又坐了一会儿。待我准备想走时,小张唉了一声。

  “我啊,以前一直深信我将来会和一个工科男生结婚,他穿纯棉衬衫,棕色卡其裤,一定不要戴黑框眼镜,在某个知名企业默默无闻的做事,几年或十几年后,飞黄腾达——或许他会找个小老婆,但依然对我宠爱有加——我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天过着悠闲的日子,闲的无聊时,就约一票姐妹儿斗小三儿。”

  “宫廷大戏啊!”我言不由衷的赞道。

  “你给我滚。”

  我带小丽去网吧,要了两台联机。付押金的时候她抢着给,我没抢过。

  旁边打传奇的几个男的不时看我们这边,我心里有些犯哏,总觉得这些社会气息浓重的人,多多少少会去过小丽她们店。

  网吧里没有空调,脚底一会便麻了。劣迹斑斑的玻璃门上贴着被雨水打褪了色的暗红字样,外面的人行色匆匆,屋里的则面无表情。浓重的烟沉淀在头顶上方无法散去,不多久衣服上都是辛辣的气味。

  我想给小丽申请个 QQ,便于以后联系,可是那个年代,服务器总是繁忙。

  “弄不成就不要弄了呀。”小丽趴在我扶手旁心不在焉道。

  “可以的,就是需要等一会儿。”

  “那就慢慢弄,不急,今天不行就明天。”

  “你想玩点什么?”

  “我不知道。”

  “看 **** 吧。”

  小丽惊恐的瞪大了眼,“不好吧?”

  “说的也是,那你有什么想看的没有?”

  “没有啊。”

  “你以前都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没打发过时间呀,偶尔看个电影什么的,一般都是逛街啊!”

  “只逛不买!”

  “嗯嗯!”

  “那给你找个电影看吧。”

  那时候没有网管系统,看电影要上本地的信息港,会有几部粗糙的港片可以看。

  “周星驰看不?”

  “可以呀。”

  无独有偶,周星驰系列只有一部唐伯虎点秋香。

  于是给她调出来看电影,我在这台机器上申请 QQ。

  她不时探过头来问我进展,她那边的电影总是缓冲——那时候的网站就是这样的。

  整个网吧肆处都是 CS 的 B31 咚咚咚连射的声音混着传奇战士喝啊喝啊砍杀的声音,彼此起伏。我眼前的企鹅跳半天,提示服务器繁忙。

  时间一点点在过,我就跟着小丽一起断断续续看电影。

  小丽的笑点很低,遇到一些烂俗的桥段也会欢喜一阵。见她笑的专心,我就陪她应付几声。

  当秋香把华安推出府,插上后门时说了一句我爱你时,小丽突然落泪了。

  我本来想笑她一笑的,小丽尴尬的抹自己的脸,我才发现原来她泪点也低的怕人。

  我俩都不是随身带纸巾的人,她用手背正反揩了几下,突然可怜兮兮的扭过头看我。

  “干嘛?”

  她想说又憋住,扑哧一下喷出个鼻涕泡,慌用手捂。浓郁的鼻音后是她好听的普通话,“我也爱你啊。”

  天快黑时,终于申请到一个。我赶忙让小丽下机,又押了些钱在我机器上。

  “取个名字吧?”

  “什么名字啊?”

  “你 QQ 上的名字啊!给自己取个代号一类的。”

  “9527!”小丽不假思索。

  “不是真的取代号啊!真服了你!——取个小名儿,懂了吧?”

  “那就叫丽丽吧!”

  “那,就,叫,丽,丽,吧!”

  “不是全部都写上啊!笨死了你!”

  “你还好意思说我?”顿了一下,我问,“你真名到底叫什么?”

  小丽很自然的说了,跟“丽丽”连根毛的关系都没有。

  “你果然骗我啊!”

  “我以为你知道的啊!”

  “我去哪里知道啊我!”

  “这不就知道了么。”

  “还是丽丽好听点。”

  “那就叫丽丽呀!”

  “什么贤良淑芬的,哈哈!”

  小丽狰狞的掐我,力道却很轻。

  “再说个状态。”

  “什么状态?”

  “嗯……就是你现在的心情。”

  “小祥万岁!”又是不假思索。

  “你正经点。”

  “真的啦!我是这么想的。”

  “傻了吧唧的,你再想想。”

  小丽想了半天,最后说,“要不先这样吧,等我想起来就要你帮我改。”

  然后我教她操作,登陆和密码,她似懂非懂的应了。

  出来的路上已是夜火辉煌,天桥下是来往不息的灯河。潮冬的湿气浸透了衣服,棉絮变得矫揉,隔不住风,留不住体温。

  小丽依偎着我,淡淡走在街上。我们和普通的情侣一样,在这个声色犬马的街头走着,混进潮流般的人堆里,一不留神,便淹没了。

  第二天一早,我骑车去找小丽。

  扑面的凉风闯进胃里,寒了整片胸腔。路两旁的四季青也暗淡了许多,上面盖着泥泞的灰霜。

  我时不时想起前些时间在烈日炎炎下去找小丽的心情,同一条路,分别通往高空与低谷。

  那种感觉就像小学时的每个礼拜天下午,明明是愉快的假期,却因焦虑周一开学而闷闷不乐。

  似乎比那还要糟糕。

  小丽没在家,打电话,说马上回,我就在屋里溜达。就好像第一次攒了钱去等小丽一样,总觉得等待是件绝望的事。

  不久小丽提个柚子回来。

  “干嘛去了啊?”

  “嗯……昨天你教我上网,我就趁早去巩固了下知识,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来来,吃柚子。”

  “知识巩固的怎样?”

  “可以熟练的登录了啊,还随手加了个好友聊了会儿。”小丽没心没肺的笑,像一串铃。

  “可以啊——早说你有这么优秀的电子基因,当初去做网管多好!”

  “网管是啥?”

  “吧台收钱的。”

  “是自己的不?”

  “不是。”

  “那有什么意思呀——你怎么不说我开网吧?”

  “你不是穷么。”

  “也对!”

  而后小丽咨询我的意见,问我可不可以陪她去买火车票。我说买两张,陪你一起坐车车。

  小丽顺手摸我的脸一把,咯咯笑个不停。

  买了一张,终点是没听说过的地方,而小丽会在中途下,去一个我更加陌生的地方。

  在公交上挤了很久,小丽贴着我,隔着厚重的衣服依然可以蹭到她柔软的地方。

  奇怪的是,我明知那是很吸引人的,却仅仅有这个念头,却毫无兴奋之意。

  我突然觉得我和小丽好像是已经结婚许久的夫妻,彼此熟悉烂熟于心,抚摸对方犹如触摸自己。

  可是车子不断颠簸,她却始终离我一个身位。她习惯了在人群密集的地方与我保持距离。

  我见她愣神儿,便逗她。

  “姑娘,从刚才你的手就不老实,请你尊重点儿!”

  周围离得近的几个人吓一跳,小丽也一脸骇然,“蛤?”

  我做作的哼一声,像极了村头的李寡妇。

  “哎——呀?”小丽发狠道,“姐摸你一下怎么了?”说着又摸我下巴一下,小手又快又滑溜。

  “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我把脸一拉。

  小丽毕竟脑子不够使,这会儿也转不过来,见我一直演,她自己倒没了词儿。傻乎乎楞在那里。

  周围有人轻声叨叨。小丽的脸色急转直下,泪点说来就来,几秒钟的时间眼圈就憋得红了。我一看再闹下去就出事了,一把搂住她的腰抱住,在拥挤的公交上。

  “还跑这么远不?”我柔声问她。

  “臭小祥!臭小祥!”她在我怀里,极低的声音,不断锤我胸口。我就这样抱着她,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直到下车。

  在路口,我要去商场,小丽要去人才市场。

  我俩说话的声音被呼啸而过的车辆卷走不少,路面是雪水与泥巴被压过的嘈杂,四下都是小水洼,不时被迅速溅起飞花。

  我们的争执只用了不到一分钟,起先小丽还想用猜拳定胜负,我说“跟我走,”她就乖乖跟来了。

  到那个鞋店,却找不到那双鞋子。

  服务员用近似台湾腔调的普通话委婉的说,“对不起先生,您说的那款已经下架了,现在有冬季新款,您可以带这位女士试试。”

  我牵着小丽的手,在这间装修典雅的店里,一双鞋子一双鞋子的看。

  我看价码,小丽看我。

  我攒够了钱,戒了三个礼拜的烟。可我只有三百多块,而冬季新款比那双我们看中的要贵不少。

  有的鞋子明明很普通,可因为系出名门,便随意标上一串数字来彰显尊贵;而稍微价格正常点的,也远超我的消费范围。我唯一能够买的起的,已经被这间风云变幻的店,不知淘汰到哪里去了。

  我就这样牵着小丽,走走停停,像是中了毒一样,自尊一点一点被消耗殆尽。

  在这间店里,服务员穿着统一的工装,像写字楼里的白领,因为阅人无数,很快便看出我的家底。

  我硬着头皮,一步一挪在她们的目光下,希望可以找到一双拯救我的鞋子,让小丽穿上她,快点带我离开这个地方。

  我和小丽本来是极其普通的穿着,但是在这店里呆的越久,越显得突兀。

  小丽则始终不说一句话,默默的跟着我走,她的手心里一片潮湿,顺着纹路,一直暖着我的心,给我最后一丁点儿勇气。

  快要走完一圈时,小丽轻盈的转到我前面,娴熟的摘下一只鞋子,我看标签,是我手里的三倍有余。

  “麻烦您,这款拿双三十八码的。”小丽微笑道。

  服务员将信将疑的审视我们,还是去了。

  我们依旧不说话,小丽坐在宽大的矮脚沙发上,优雅的架腿而坐,跷起一脚,缓缓的褪下鞋子,留半只脚荡在鞋桶里。

  服务员把鞋拿来,小丽换上一只,气势登时而起。

  她很老练的试了试,简略指出几项设计上的硬伤,惋惜道,“走吧小祥,”我好像在深渊里见到了希望的光。

  “这里没姐喜欢的款,我们去别家看看。”

  出了店,我犹自惊魂未定,说不清是羞辱还是难过,交织在一起,不说话。

  小丽挽着我,手指陷进我臂弯褶皱里。

  走不多远,遇到一个职校同学,带着她村容土貌的女朋友,狭路相逢。

  “小祥?交女朋友了啊?一夏天没见你,原来专心陪嫂子啊!”

  小丽微笑着对他俩点头,而他女朋友好像有些敌对的目光,不断扫量着小丽,好像小丽的出现,阻碍了她这道亮丽风景。

  “找到工作了吗?”我想把话题岔开,毕竟他也常去那地方,生怕被他认出来,恍然间手心里已攥出了汗,被凉风一带,冰凉的冷。

  “过了年儿再说吧!你和嫂子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有些时候了,近来忙着找工作,忘了给你们介绍。”

  “我说呢!找一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自然是无暇跟我们瞎混了是吧!”说着他自娱自乐的笑,引得他身边的村姑更是不满。

  这时小丽腾出一只手去,轻轻托起村姑胸前挂的一串饰品,像是那种在公园打气球送的赠品一样,在这种阴暗的冬季里,都能闪闪发光的塑料货。

  “哎呀,这个水晶真好看!”小丽热切道,转过来对我说,“小祥我也要!”

  村姑的脸立即回光返照,绽放出和谐美满的笑容,悉心指导我们在哪条巷子哪间女生店可以买到,小丽一脸诚恳的不住点头,我意外的发现小丽其实挺聪明的。

  最后我们皆大欢喜,纷纷与对方依依惜别。甚至过了马路,还意犹未尽的挥挥手。方不甘远去。

  “别回家了,直接去外交部吧,巴以和平全靠你了。”

  “女孩子嘛,总喜欢听些好话的——小祥以后要是追妹妹,记得嘴巴要甜啊!”

  我不吭声,小丽便又怕了。

  “你想买那双鞋子给我吗?”小丽试探问。

  我又一阵委屈。

  这几个礼拜戒烟后,做什么都无法专心,时不时就从嘴里吐出一口气,嘶嘶被鼻子吸进去。吃饭后,上厕所时,做完后,最可怕是大片大片的空闲时间,被烟雾在口腔中缓冲的记忆一波一波袭来,无论做任何事都失去了原本的欢愉。

  结果费尽心机的一番苦心,失败了不说,还差点被高贵的灼死。

  “是这样的,戒了三个礼拜的烟,攒了三百块,本想在圣诞节送你的,看来等不到了,没想到今天也……”

  说着,就觉得这座城市离我远了起来,四周的景与人都急速扩大,我终于卑微成一粒尘土,可以不顾及旁人的眼光,没种的哭了出来。

  婚纱照拿出来了。相框里两个人神情机械而刻板,陌生的像电梯里不得不一起同行的人,终点一到,立即各奔东西。

  小张让我把它挂起来,便不再过问。此后几年,她无数次在这照片下经过,却从未停下来看上一眼。

  婚期定在了公历三月三号,巧的是,这天是小丽生日。

  这时去小张家吃饭,早已习以为常了,大家各吃各的,再没人想做一家之主,因为小张就在那里。谁也无法逾越她的权威。

  小张妈妈给小张准备了一张十万的存折,既是嫁妆,又是心意,不带车也不买新房家电,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天小张在电脑前看汽车网站,看得我一阵犯怵。小张也不理我,过了几天,直接问我家里要了提车的钱,跟我妈两人开了个小 polo 回来,天窗自动挡,黄色的。

  “说好的宝马呢?”我喜不自胜。

  “模样差不多。”小张语气波澜不惊,哼着儿歌。

  “天窗好小啊,还不如不要呢。”

  小张瞪我,“你要是不吸烟,我这就调了去。”

  我就不敢吱声了。

  新房还没盖好,我们便先结在老房子这里。

  小张对大人和对我是两个概念,太会装好孩子了,小时候一定是班长。有时候明明是小张在凶我,我妈听到了,也要过来帮小张再凶我几句。

  “你给我妈吃什么了?”

  “什么吃什么了?”

  “我妈怎么那么向着你?”

  “哦,我把存折交给阿姨了。”

  “你妈给你的存折?”

  “是啊。”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可是你的嫁妆啊。”

  “所以我才有权利支配啊。”

  “留着咱俩存起来就好啊,我家里又不缺钱,咱们刚结婚,以后再添了孩子,日子很难过的……”

  “烦不烦啊,给了就是给了,你不准去要!一是我们现在住老人的房子,让大人高兴也是应该;二来你家就你一人,将来不都是我们的,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我哑口无言,直勾勾盯着小张看。

  “干嘛?不服啊?”

  “服,服!”说着我小跑过去,柔情蜜意的揽住她,“这么晚了,一起去车里做一做吧!”

  “冷死了,不要!”

  “可以开空调啊……”

  “不要,多费油!”

  ……

  “以后我要有了钱,就去找你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那时候小祥肯定一把年纪了,而且老婆孩子一大把。”

  “不会的,我会为你守身如玉!”

  “守多久呀?”

  “在下次见到你之前!”

  “要是一直见不到呢?”

  “那就一直守!”

  “一直手啊?哈哈——”

  “有笑点吗?”

  “你说你一直手啊——诺,像这样——”

  “你这笨蛋!我说的是守护的守!”

  “哈哈——”

  “你别笑了,亏你还有这心情。”

  “因为哭了太多次了,觉得眼泪都好像流干了。一天比一天短下去,反而难过不起来了,每一次见到小祥——应该说每一眼,都非常开心!”

  “那我以后要是想你,怎么办?”

  “找一栋高楼,在楼顶对着南方喊呀。”

  “哼,你就不怕我跳下去?”

  “小祥!你不要总是乱说话,这样不好的!”

  “生气了?”

  “有点。”

  “那我以后不说便是。”

  “你得答应我。”

  “我答应你啊!”

  “答应我以后都不会随便咒自己!”

  “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随便咒自己!”

  “小祥真好!”

  ……

  ……

  “诶,我是不是很小啊?”

  “蛤?”

  “我弟弟啊!?”

  “还好呀,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一直很好奇而已……我又没见过别人硬起来什么样子。”

  “——但是小祥是最好的!”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到了家里,电话也不能打吗?”

  “唔……最好不要。”

  “怕我扰乱你的平静生活?”

  “应该是我不想扰乱你的生活小祥!你还这么年轻,将来应该和正常的男孩子一样,穿西装打领带,做事风风火火的,而不是整天想一些有的没的。”

  “再也无法联系了吗?”

  “我会换掉手机,但是小祥的号码,无论何时,我都能随口背出来——我若是忍不住,便去公话给你打长途,好不好?”

  “你会不会忍不住?”

  “尽力而为!”

  “一想到还有许许多多事情没来得及与你一起做,就难过的想哭。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你会在冬天离开,那么我们就可以提前准备了啊!”

  “可是总有遗憾是无法弥补的呀!”

  “能多补一些,就多补一些啊!”

  “比如划船呀,唱歌呀,或者去吃烧烤或者郊游什么的,在我看来只不过是生活的一部分,都是可有可无的,对我没什么吸引力——唯一在乎的,只是能再小祥身边就好,这样子其他的事情就都有了意义——所以,‘与小祥在一起’,就是我最想做的事,其他的,不用一直附加的,反而会觉得累。”

  “你这样说,我又会想更多没有做的,比如像我们这样说话都很少,除了吃饭,就是做那个。”

  “你喜欢就好啊!”

  “那你呢?”

  “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啊!”

  婚期前几天,小张匆匆去了趟外地。我问她,她说去了鼓浪屿,还了个心愿。

  没有车票也没有相片。小张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像一座小型图书馆,蕴藏着不计其数的已落尘封的故事。

  出门前,我给小张发短信,“一会儿盘头,我去陪你啊?”

  小张很快回,“不用,明天事多,你睡觉。”

  “一辈子就这一次,我想尽量做的圆满些。”

  “真有心就把以后的日子过圆满,形式主义大可不必。”

  “冷血鬼!”

  “滚!”

  不少亲戚朋友在房间里贴着拉花和喜字,我爸妈喜气洋洋的迎来送往,见我换衣服出门,便问,我答,“我去陪小张盘头,明天一早就回来。”

  “新娘盘头不用男方去啊?!”

  “一辈子就这一次,我想以后过的圆满些。”

  “这孩子,媳妇迷!”

  打了个车,当年小丽工作的店早已不见了,便去了就近一家。

  时间也就是这么快,当年我来时,服务生居高临下的眼神,怀疑着我这样不学好的毛头小子是否可以拿足了钱,一双双诡异的眼神,时刻都有见我没钱暴打一顿的样子。

  而如今,迎面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小伙子,虎头虎脑对我喊,“哥!来啦?!”继而热情的与我带路,服务周到又麻利。

  也不知是时代进步了,还是别的什么。

  “看您身体这么好,叫两个怎么样?”小伙子对我挤挤眼,三言两语就挤兑的我要多花一倍的钱。

  “有叫丽丽的吗?我不知道牌号,有的话,叫个南方的过来。”

  “几个?”

  “一个,我外强中干。”

  “哥您谦虚!稍等就来!”说着,一阵风似的跑了。

  这屋里还是没跟上历史的脚步,依旧老树枯鸦,与浴场外面金碧辉煌的大气景象截然相反,处处显得外宽内忌,一如我生活的地方。

  或许世道大多如此。

  烟盒里还剩最后一根,晃起来空荡荡的回响。怕等得久了,便先点上了。

  给小张发短信,“我决定为了你戒烟!”

  “戒烟是为了你自己啊!”

  “那我不戒了。”

  小张就没了音讯,她显然不信。门被推开,闯进来一个年轻女孩,模样甚是俊俏。

  “老板您叫我?”

  “你叫丽丽?”

  “是啊!”

  “多大了?”

  “十七!”

  “我不信。”

  “不信您试试?”

  而后在我新婚前一晚,我护了人生中第二个失足。恰好她也叫小丽,所以严格意义来说,我护过的失足,只有小丽。

  此刻我的未婚妻正在婚纱店盘头做嫁妆,而我赤身 ** 与小丽缠抵在一起。时而想起,罪恶的快感如电流走过全身。

  灯光昏黄厚重,沉沉打在我俩身上。我挪了挪角度,看到小树苗进出在那个地方,就像一根羸弱的羊鞭摆在没有火的木炭上烧烤。

  “你还有烟没?”我问她。

  “没啊!”女孩专心致志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像愉悦的劳动人民,收割好了麦子,开心的回家过年。

  “做多久了呀?”

  “几个月呀。”女孩套上衣服,麻利又迅速,对我莞尔一笑,“老板下次来再叫我呀,我带个姐妹儿一起伺候你!”

  “不陪我坐会儿吗?”

  “下次啦!”说完,带上了门,把我独自留在昏暗的房里。

  我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看手机。

  小丽的 QQ 头像是蓝色头发的系统头像,从来没有亮过。我怀疑她是不是忘记了怎么上 QQ,又或者忘了号码或者密码。

  可是她的签名改成了,“小丽永远爱小祥。”

  是在给她申请完 QQ 的第二天早上,她自己跑去改的。

  这么多年,也是不经意的就过去了。小丽的名字始终像盘根错节的植物,扎进我的心里。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只能隐约拼凑起小丽的音容笑貌,可是很多次在梦中,我都再也看不清楚她的脸。

  这才发现,我们连一张合影都没有。在一起只顾着吃饭和上床,青春是来不及享受便开始缅怀的经历,这过程全部都是暴走的性欲与食欲。

  刚买电脑那几年,给小丽留言是我每天必备的工作。我对她寒暄,跟她嬉笑,时不时凶她一凶,很少眼泪鼻涕的求她回来。

  小丽现在,孩子应该都很大了吧。或许会像小丽一样,有雪白的皮肤黑亮的头发,健硕又温柔。我要是抱他,他应该也会用好听的普通话问,“叔叔,你是谁呀?”

  可能小丽也胖了,至少不会太走样。每天在她身上践踏的汉子,应该是皮肤黑溜溜的农村人吧?听说有点关系,难不成会是小县城里肥头大耳的小公务员?只见他在小丽身上动不几下,就交了枪,气喘吁吁的红了脸,像我第一次见小丽时一样——而小丽也温柔安慰他,两人说着说着,便笑了。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我根本都不会哭了。“像个男人一点!”小丽的话时常在心底响起,在我每一个撑不下去的瞬间。

  小丽走的那天我也没哭,像终年笼罩在这个城市上空的薄雾,揪心不止。

  在候车室,小丽买了本杂志,准备路上看。我坐在她旁边,看守着她的大包小包。

  小丽异常的冷淡,看得出来装的也很勉强。

  她随手翻书看扉页,忽然对我说,

  “小祥你看,这首歌我会唱诶!我唱给你听好不?”

  我看,是杂志的最后一页,印着通俗歌曲和简谱,歌名叫《风筝》,歌手是孙燕姿。

  在人声鼎沸的火车站里,小丽在我耳边轻声浅唱,一如她每日在我枕边轻轻的喘息。

  仿佛世间只剩下我们二人,音符错落有致的跳跃着,句句伤神。

  我只盼时间过的再慢点,若洪荒仍有主管,请将我们永远抛弃。

  我送她上车,安顿好,怕过路车走的急,便下去在月台看她。

  隔着模糊的车窗,小丽的脸就此在记忆里道别,从此再无音讯。

  半夜还是去陪了小张,虽被她责怪,但看得出她蛮开心。

  天快光时,我们坐不同的车分头回家。几个小时后,在乱哄哄的喝彩中,我被司仪鼓励向小张表白。

  小张的婚纱是影楼租来的,在镁光灯下有些黯淡。她依旧挂着不冷不热的笑容,宛如这个社会精心培育的淑女一般,亭亭玉立的站在我的面前。

  在我遇到小丽之前,小张这样子的女生,一定是我心目中的完美女神,当时若知此日,定死而无憾矣。

  可小丽偏偏非要给我打上一枚烙印,像军荼利养的孔雀王,让我懵懂之年遇到极限的经历,让我而后的日子都成了废墟。

  塞翁失马,安知非福?

  若我可以一直普普通通的活过来,那么今天,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忽然间好像明白了小张那不屑的笑,她似乎在说,“你这样的男人,能娶到我,不是天大的幸运吗?”

  是的,是的,以前来说的话,是的。

  真的,对不起。

  ——台下的人起哄的热切,瓜子和糖块时不时丢来。我看着小张,她也看我。她的眼神很古怪,就像前几天她收拾屋子时,随手扔了我的那件 T 恤。

  那是我们第一次吵架。换句话说,那是我第一次对小张反抗,甚至动怒。小张自然不吃我这一套,一个电话弄得两边家里鸡犬不宁,四个老人轮流给我道歉疏导,谁也不知道扔了件破衣服,怎么就这么大仇了?

  小张心里一定清明的很,那件 T 恤几乎洗得破了,纤维与棉料近乎透明,还藏着不扔,不是信物,又是何物?

  她轻而易举的打碎了我与小丽的来世。

  灯光让我有些眼晕,小张的脸看起来更加趾高气扬。

  主持人又在催了,逼我说一些我从未说过的话。

  小丽结婚时,会听到什么呢?怎样的话就能让她眉眼弯弯了?

  “不工作了好吗?”我问小张。

  “你养我啊?”小张冷哼。

  “我爱你!”我冲口说出这句,小张和主持人都楞了一下,这好像不是电影里的原词。

  莫名其妙的桥段还是让观众们沸腾起来,主持人宣布开席,我俩就退了下去。

  几个朋友随着我们,去换衣服的路上,准备给包间敬酒。

  路过分叉口时,小张落下一步,让过几个伴娘,在我身后道,

  “我也爱你啊。”

  ——完。

  Via 知乎

湿人君:今夜你在谁身上卖力,明晚她又在谁身下喘气?

今夜你在谁身上卖力,明晚她又在谁身下喘气?

刚过去的夜晚,

宾馆爆满,

又有无数少女失贞。

高兴的是,床上躺的是别人的未来老婆。

悲剧的是,

你未来老婆不知道在谁床上躺着。

更悲剧的是,

她当年在 80 块钱一宿的旅店失身,

而你要有 1 万块一平的房子她才和你结婚。

女人在床上流的泪,

比在任何一个地方多。

男人在床上说的谎,

也比在任何一个地方多。

所以男人女人别老待在床上。

我们渴望上床,

哪怕只是那片刻的风光旖旎。

灯光昏暗,

尽情欢娱。男人气喘嘘嘘,

女人呻~~ 吟微微。

但上床不是生活的全部,

所以我们又悄悄地下床。

风光过后,

自然是一片狼籍。

激~~ 情 背后,

是一道不堪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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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裤,湿巾,慌乱,虚弱,闪躲…男人最骄傲的不是睡过多少女人,

而是能有一个女人,

愿意让他睡一辈子。

女人最骄傲的不是拥有过多少男人,

而是她的男人,

愿意为她拒绝多少女人。

男人,

要经得起诱惑。

女人,

要耐得住寂寞。

男人都有六副模样:

平时像人一样,

偷情像贼一样,

约会像鬼一样,

上床像狼一样,

完事像猪一样,

情人面前像猫一样。

女人也有六副模样:

男人面前像处女一样,

吃零食像老鼠一样,

谈情说爱笑的像蜜一样,

上了床像疯了一样,

叫喊起来没命一样,

到了高潮像断气一样。

千万别笑,

你也一样。

如果你对 MM 说:

“我想和你一起睡觉。”

那就是流氓。

但是如果你说:

“我想和你一起起床。”

那就是我了。

上床是男人感情的结束,

却是女人感情的开始。

第一次上床之后,

男人已经决定开始找下一个可以上的妞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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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下的女人,

却刚刚开始决定要好好面对趴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

决定对他好。

告诉女人们一个悲催的现实,

永远别断言你的爷们儿有多忠实,

更别拿诱惑去考验他。

要知道,

男人无所谓忠诚不忠诚,

只是诱惑还不够。

在我对与异性发生性关系后的给钱时间做出了界定标准,

具体界定如下:

完事后就给的为嫖娼,

一周后给的是性伙伴,

按月给的为情人,

按季定量给的是包养,

全年度都给的为二奶,

终生不懈给的是老婆,

从来不给的是红颜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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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告:

务必把握好给钱时间,

否则性质不同,

处理结果迥异。

男人分两种,

一种是好色,

一种是十分好色。

女人也分两种,

一种是假装清纯,

一种是假装不清纯。

吸引住男人的办法就是让他一直得不到。

吸引女人的办法正好相反,

就是让她一直满足。

男人,

上半身是修养,

下半身是本质。

女人,

上半身是诱饵,

下半身是陷阱。

中国人一直说西方人太随便,

初次见面就能上床。

西方人一直说中国人太随便,

上一次床就要结婚。

“一起睡好吗?

我保证不乱来就搂着你。”

“我就放进去放一点点进去,

保证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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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两大经典谎言,

自古多少 MM 前仆后继。

掏钱,

掏心,

掏生殖器的男人,

他那是爱你。

掏钱,掏心,

不掏生殖器的男人,

他那是暗恋你。

掏钱,掏生殖器,

不掏心的男人,

他那是包养你。

最无恥的就是只掏生殖器,

不掏钱,

不掏心的男人,

他那是纯粹的玩你。

有木有这样一个年纪,

恋爱吧太晚,

结婚吧太早,

花钱吧没有,

挣钱吧太难,

玩耍吧没兴致,

工作吧没毕业,

跟八零后一起太嫩,

跟九零后一起太老。

是你吗?

试金可以用火,

试女人可以用金,

试男人可以用女人。

有时候,

对男人打击最大的,

不是“我爱上了别人。”

而是“我跟你,从来没有高潮。”

以上。

看妹子:

2015-03-27 12.31.47

得瑟君:史记新篇 有才就是任性

刘黎平,1971 年生,毕业于暨南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资深记者、著名媒体人,现为《广州日报》“国学版”编辑兼主笔。写文章略叼,神父佩服。数篇史记,古文新篇,字字玑珠,朗朗上口。选取数篇,与君共赏。刘君微信公众号:刘备我祖 (gzliubeiwoz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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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 陈道明传

道明者,天津卫人,祖绍兴。乙未年生(1955),长本山两岁,然青春胜之。

其父乃学士,燕大生也,精于重文。其壮年坎壈,逢乱,朝夕不得安,日有恶少抄家,常遇辱,阖家惴惴。

每日,闻门外履声,道明母惶惶曰:“来矣。”道明时为少年,见父母之惧,深志之。

辛亥年(1971 年),道明始学优伶,就学天津人艺,其间无所事,无所闻。

戊辰年(1988),道明饰清献帝,颇有帝格。献帝溥仪之懦而躁,道明举止皆得其神。有司乃重之,曰此子可成。

娶妻杜氏,贤淑有仪,且多才,中原一套播音。长道明一岁。道明时在津,曰:吾欲与杜氏恩爱,当朝夕伴。乃如京,得所愿。其重家如此。

己巳年(1989),有司曰:道明,有综艺曰正大者,以君主持,其有意乎?

时,有《围城》剧,亦寻道明。道明踌躇。乃至钱大学士府,三访之,见钱大学士风范,乃太息曰:“吾于文化,甚卑也,能仰止,何不从也?”遂定。

正大,则赵公、杨氏主之,杨氏得而闻名。

明年,《围城》见,道明饰鸿渐,观者许之,皆曰:道明也者,为鸿渐生也。

夫鸿渐者,民国落魄骚客,亦清高,亦龌龊,亦迂阔,亦诙谐,亦怯懦,亦狂躁,亦随流,亦不屑,亦知耻,亦麻木,种种性情,杂糅而有,所谓有学而边缘者也。

此乃钱学士平生得意人物,道明演绎,竟如自书中流出。钱学士闻于天下,道明有力焉。

道明以鸿渐名,遂有青云迹,优伶之中所谓最者。乃为康熙,为汉高,为勾践,为蒋公,莫不皆得众人之妙之微之曲,如其重生。有司赞叹,颁奖如闲常事。

甲午年,老谋要之演《归来》,主角陆,乱时落魄文士,道明演绎,入其神髓。盖其幼时所历,其父之惊恐、苍凉、落拓,其闻履声而股战之状,入其心,今演绎之,如拈来也。

然,自太史刘观之,道明演技,未脱鸿渐。

其为康熙,则为鸿渐之康熙;其为勾践,则为鸿渐之勾践;其为汉高,则为鸿渐之汉高;其为蒋公,则为鸿渐之蒋公。所饰诸人,自帝王至走卒,皆有鄙夷冷高态,鸿渐挥不去。

道明为人,长七尺,形神皆如修竹。其眉目,有冷清鄙夷意在,又好清静,不好观剧,居京畿斋,朝夕奉母,故其逼格高,久,乃升而神格。

自甲午年起,道明神格见,诸处皆为宣告:道明者,吾国之好男子,至神至圣,睿智从容,以学士而优伶也。

一时靡于天下,以为煲鸡汤料。

乙未年(2015),道明以贤者入京师议国事。众优昏昏,无所建言,道明则否,有铮论,其论曰:

呜呼,审查,文艺之仇寇也,斵风伤雅,人多束手。他国文艺,皆问上线;吾国文艺,皆问底线。

其辞南都、心花社记之。

明日,心花社女记箕踞集贤殿角,改其稿,忽闻天乐,复见祥云至,四围人皆注目,女记仰视,见男神,自集贤殿顶踩云,翩跹至。

女记无语,窃曰:男神阅妾稿乎?

男神含笑,阅其文,发仙音曰:此题易如此,可乎?此文易如此,可乎?汝之文曰,削名人效应,“削”易为“莫矜”,可乎?

心花女记怒放,且晕眩,闻仙音,但颔首而已。又窃曰:男神幸,吾稿任其所为,亦可。

文成,诸贤欢喜赞叹,合掌恭敬,天女撒花,虚空闻乐,诚幸事也。

然,新闻界闻此事,多不为然,曰:神则神矣,丧格也。记与优伶,各有所司,越庖代徂,舔履逢迎,专业失矣。

太史刘曰:道明淡泊,不以优伶居,由高逼格而神格,众生膜拜,盛矣哉,甚矣哉。

周星帝有言:吾,实乃演员也。

道明为国所重,人多膜拜,虽如此,莫忘星帝言,或可免高处不胜寒,高明逼神恶之谶。道明必不如此。

 史记 本山传

本山者,地球之铁岭人也,丁酉年生(1957),幼时贫窘,9 岁丧母,父远行,无所凭依,年少乃随其叔卖艺,辗转乡里圩镇,识人间炎凉,皆默志于心。

其叔盲者,拄杖行,类于跛,本山仿其所为,甚肖。

本山行江湖久,聪敏,诸般艺皆通,尤善三弦。又性滑稽,虽寻常事,由其演绎,有捧腹喷饭之功。乡里好之,渐闻于郡县,乃纳之伶社,始有艺籍。

优伶社长吏见之曰:“此子非池中物,将闻名,吾辽东一星也。”本山感念,拜其义父。

有使者至辽东,网罗优伶谐星,本山得义父荐,遂至长安,登中原一套。

本山知天下事,复知天下人心,化而为剧,可笑者多矣。

时,一套春宵之谐笑事,乃陈光头、朱茂公主之,其剧吃面条,国民乐闻,数年不衰。

后,陈光头、朱茂公与一套龌龊,不得演,退,天下皆问:使吾笑者,谁也?本山来,天下方定。

本山多才,随意偶成,皆能捧腹,又中世道人心,人不能舍。

其操辽东音,跛行,目眨须翘,仿残者、盲者、哑者、聋者、不全者,乃昔时江湖所见,皆市井细民,有小黠,语尖刻。

尤善段子,或曰:“秋波者,秋天之菠菜也”。

或曰:“干掉熊猫,吾即国宝”。

或曰:“莫与吾言理想,戒矣”。

或曰:“男人之言,如老妪之齿,真者几何?”。

或曰:“执子之手,方知子丑,泪流满面,你不走我走”。

或曰:“世间事之大悲者,莫过人犹在,钱已无;或钱犹在,人已无”。

虽鄙俚,然道人之欲言而不能言,故天下喜之。每逢春宵,皆曰:本山有戏乎?

世厌春宵久矣,然以本山在,故犹有观之者。

本山既起,其势渐大,遂皆社,门多弟子,双人转遍辽东及京师,又之海外,老根社亦如是。

且交通诸侯权贵,或曰其每岁送京师茅台,以大车载,其说无据。

其弟子有名者曰小沈,善歌讴,亦滑稽,咏《大海》,高音盘旋,一座皆惊,虽雨生莫能过之。

小沈之起,多凭本山,然坊间传曰:本山性严,于后台,斥小沈,刮耳光如翻页,人见而甚怜小沈。

后,小沈曰:无是事,吾师爱我,如慈父。众弟子亦证蜚语之非。

本山登春宵,历十三载,天下渐厌矣。

癸巳年(2013),本山忽不乐,曰:“癸巳春宵,吾不与也,无本山之春宵,亦足奇妙,吾力尽矣。”

世人皆谓其欲隐林泉。

甲午年,本山之多事秋也。其欲静,而不能止。

是年,天下文士、骚客、优伶,聚京师集贤殿,座谈,执政张其事,亲临之,议斯文事业之大势,众皆踊跃赞叹,周生与花花,不过少年,承点名,大为天下知。

然冠盖满京华,本山独憔悴,不得与盛会。无何,辽东州郡有会,本山亦不得与,至铁岭小会,本山仍不得与。世人曰:朝廷弃本山乎?

本山大集弟子,训言曰:京师集贤殿大会,文艺之兴有望矣,吾闻之夜不能寐,诸君能不发奋乎?

其言如此,其情可知。

有鹰学士者,为文斥本山曰:粗鄙哉本山,为世人所弃,莫合于主流,不足道也。

本山不应。

事不静,又有海外邸报斥本山曰:

鄙哉本山,为人陋寒。插科打诨,二人乱转。弃其糟糠,复娶娇颜。门下乌合,交接势权。霸道总裁,人生至巅。其位高矣,无复灵感。江郎才尽,盛时不返。所谓退出,不过自言。世人闻之,徒增笑谈。

又有人曰:本山家藏黄金四万斤,富甲天下。

本山闻,曰:吾闻是言,亦惊,早起,逐屋寻此四万黄金。

本山大囧,其心不乐,一夕发白,虽不至六旬,望之若古稀人也。

今岁,老根会多拆,零碎一地,有黍离之悲。

唯有港导王墨镜,与本山有旧,尝合作《宗师》,知本山艰难,乃含糊曰:寄语老友,珍重兮。

乙未年春,本山至铁岭,鼓瑟而歌,曰:父老且安,吾不过一演员,无事。

三月,群贤大会京师,本山忽见。入会场,临门,问曰:“大叔无恙?”本山笑曰:“无恙,甚佳”。

入场,与大哥见,相对无语,唯有泪千行。

大哥有子,吸药,亦大为所困。

甲午年,优伶多不顺,盖积弊使然。其圈多吸药者,多涉青楼者,世风败坏,此圈甚之。

太史刘曰:

人皆笑本山粗鄙,然,人人心中,皆有一本山,若无本山在心,本山何得兴于天下十三年?

非本山自出,乃众人呼之出。

人娱我,我得乐,不从而感激之,但斥俚俗,此或失敦厚。

故于本山,不可不感激,又不可不弃之,一代有一代之审美,文艺喜新厌旧,方得不废江湖万古之流,明乎此,则明乎本山之遇也。

 史记 徐将军传

徐将军者,辽东人也。民国癸未(1943)年生。

徐氏世居岛村,捕鱼为业,五代皆贫。

徐之为人,脸长目深,貌斯文,不多语,沉静,手中唯书卷而已。初视之,若慈祥人,细视之,有阴鸷气。

虽好学,然无所成名。癸卯(1963)年,以学优异,入辽东军工,亦无所成名。同窗藤氏曰:吾忆徐,忸怩如处子,无足称者。

丙午年(1966),乱,士农工商学皆废,辽东军工几废,徐氏削军籍,落拓为农卒,遣配军垦,躬耕陇亩,亦无所怨。

壬子年(1972),林帅坠死后,天下思良将,辽东军工旧部得以拔擢,徐氏脱农籍,复为披甲之士,返辽东军,十年,得为校尉。

徐氏身非将门,且无战功,自料不得升迁,尝叹息曰:“吾贫寒子弟,官至校尉,尽矣。”大有恨意。

壬申年(1992 年),忽有令调京师,为监军御史助理,大出所望。左右亲戚皆贺,徐氏忽有戚色,曰:“吾不返矣。”

左右亲戚惊曰:“君大富贵矣,何有此叹?”徐氏笑曰:“高处极寒,非尔等所知。”

入京,数年,谨慎,有旧友港商刘苏民过徐府,访之,徐蛰居蜗室,盛夏唯小风扇,汗涔涔。旧友曰:“君何其苦也,吾送空调与君。”徐摇手曰:“不可,不敢。”

丙子年(1996),节制济南军。有谷将军者,甚得其青睐,始得经营财货,贪渎矣。

又三年,迁枢密院。甲申年(2004),迁枢密院副使,天下兵马副元帅。

徐将军为枢密副使,大为更张。凡将士升迁者,不以军功,乃以金银财货,皆有标价,将若干,校尉若干,把总若干。军中不以军衔称,以老板呼将军。滥竽遍地,壮士寒心,几不成军。

徐将军府有密室,藏金银,以亲信守之。或曰:若有妙女子,则与众亲信共之,歌女亦如是。

有美姝者,欲有升迁,自荐枕席,徐将军负之,其女大忿,驱车至其密室,载一车金银扬尘去,徐不敢言。

又言徐将军于东都有豪宅四,徐将军盛怒,曰:此欲污我者也,必察。然察之,皆署其外孙名。

辛卯年(2011),天下将军集京师,徐将军主持。语数句,忽有刘将军跃起曰:“吾有一言,诸君聆听乎?”众不知何事,刘将军举一图,图有豪宅,大逾常制,实乃谷将军府邸。

刘将军激愤不能已,怒曰:“吾未经沙场,然频临死者数次矣,今日之言,何所惧哉。天下所倚重者,将军也,然今将军皆以财货成,凡爵位则有标价,三军尽成生意场也,此豪宅乃将军府也。长此以往,军将不军,guo 将不 guo,吾为天下痛心,吾为江山痛心。”

复指徐、郭、梁三将军曰:“三公主持天下兵马,将校贪渎如此,公等不知乎?”三将军无言,含糊而已。朝廷执政亦在,甚不欢,徐将军危。

翌年,谷将军拘。甲午年,康侯下大理寺。

徐将军发疽病,住院,忽有御史至,曰:“解将军职矣,随吾等行。”乃传去,缴将军印。其病室自北迁南,门窗皆隔离,封之甚密。京师民知其事发矣。

翌日,御史传其妻女。

抄徐府,得钞,不可点数,乃称之,逾四千斤。又有和田玉、字画、珍宝无算。以大车十余载之,人皆瞠目。

徐将军军工旧同窗,曰藤氏者,惜徐将军之堕,泣泪撰文曰:徐侯,何以如此!

又,三军宣曰:徐贼者,guo 妖也。

乙未年初,复擒郭令公子,东越军镇监军。其迁为将不过四十七日耳。

数年,擒军中虎十六头,吐金银若山积。

乙未年公历三月十五,群贤会长安,毕,忽报:徐侯疽疾发,遍于身,薨,邸报曰:罪人徐死矣。又擒云南副总督仇氏。

是夜,有会,忽延数刻,众皆不晓其由。

后十年,京师有将军,乃徐旧部,置酒高会,忽有老者至,坐席末,白发皤然,独饮酒,不语,暮色苍茫,其容苍凉,有威仪,众不敢问。

酒毕,客散,老者不去,问此人曰:“将军识吾乎?”

此人逡巡,曰:“若旧识也。”

老者笑曰:“小子不识吾,旧时麾下听吾号令。”

此人惊曰:“长者徐侯乎?”

老者曰:“吾即徐侯。初,天下皆欲吾死,吾唯有死,乃得谢天下,若受刑,内外皆耻之。吾少年时逢一大师,曰吾富贵而有难,乃授以尸解法,故吾受令往长安时,有高处不胜寒之叹。甲午年事发,以尸解遁去,得全首领至今。”

其人问:“君侯今何在?”

老者笑曰:“死矣,岂问所在。”

遂起,去,其人尾之,数步,灯火阑珊,寒雨纷乱,忽回首笑,失其所在,臆其鬼矣。

翌日,见壁间留句云:“功名误一生,烟花皆易冷。年年寒食节,故里草木深”。非诗非词,甚凄凉。

太史刘曰:

将军死于阵前,可也;死于太平,亦可也;然死于富贵,天下之耻也。古之所谓虎将,乃赞其勇也;然徐将军之为虎将,乃斥其贪也,耻乎哉,耻也。

 

 史记 柴静雾霾君传

雾霾君者,不知何许人。善用兵,无败绩。

其始于西元十九世纪,屠伦敦,践巴黎,又攻新大陆,陷其都邑,荼毒其民,强悍如美利坚,亦举手降。

后,东土繁华,雾霾君贪其富贵,大兵临之,先陷京师,复下淞沪,扫荡冀北,弥漫辽东,盘旋西南,践踏五羊。

所过屠城,无分尊卑;杀人盈野,莫辩良贱。王侯之贵,不得呼吸;勇士之强,无能抵御;精兵良将,束手而已。

朝野惊惧,亿民惶恐。

其所来,广数千里,深几万重,苍茫暗灰,阴森闷绝,以颗粒为矢石,射杀心肺,诛人于无形。

然,其有所自,尾气也,污染也。

甲午年,东土大集,天下趋朝,万国来会。乃下旨,急急如令,京师百里熄柴灶,千里无烟囱,车马择日而行。

果然,大会之期,青天朗日,海清河晏,但见祥云,不闻灰霾。列国王侯俱喜,东土亿民皆乐,曰:爱陪客蓝。

然,盛会散,雾霾君复起,蹂躏城邑甚如前者,京师咫尺不辩,颗粒触手可及,兆民苦之。

柴氏女者,晋人也。少年求学长沙,质慧敏,学而优,录于中原一套。

柴氏敢任事,非典起,乃陷前阵,与病者触,无惧死,故闻名天下。有所著,曰《看见》。所谓才女也。

其于草民,则无所名,或曰其造作,有失自然。此论失公允。

某岁,柴氏忽失所踪,或曰:其移民西土矣。

乙未年,正月,周末,柴氏忽现,掷神器,曰《穹顶》。

一时神州滔滔,皆为此女刷屏,虽路人亦为之弹指。

此前片刻,内港之争正炽,《穹顶》见,港人无声,其或有意乎?

《穹顶》者,檄文也,柴氏披白甲,着牛仔,欲与雾霾君决死战。

其文曰:癸巳年(2013 年),雾霾君凶虐,陷落都邑。其时,柴氏怀女,验之,胎儿有疽,无辜哉此儿。柴氏意之,吾儿中雾霾君之毒矢乎?

柴氏怜女,又忿雾霾君一箭之仇,乃辞去。自为百万金,遍之四海,穷迹天下,访列国公卿,叩万方学士,问雾霾之所由,晓祸根之所自。

历年余,有所得,乃伺周末,有的放矢,上此檄文。

虽为檄文,其辞温而不厉,直而不伤,凡有表象,皆求本质,重于数据,字字考究。虽一言半句,乃有大学士为之背书,不得虚言,此其慎也。

又柴氏擅辞,其言娓娓,其色温蔼,虽有所指,然不直指,但云匹夫有责。

民阅《穹顶》,皆感焉,曰:此慈母与雾霾之恩怨也,柴氏虽弱女子,有志也,吾等岂不愧之?

值群贤将集京师,商国是,《穹顶》问世,天下皆惊。其有所意乎?

且柴氏已辞中原一套矣,无所凭借,以庶民言事,公卿皆为之辟道,某民网为之广宣天下,身不在朝廷,而得机构为之前驱,宜乎?疑乎?

或有蜚语曰:柴氏儿之疽,良性也,言之与雾霾相关,非科学也,且柴氏好香烟,祸或起于此。又以儿疾宣传,忍哉。

此言恶毒,不足信。

《穹顶》本为驱雾,乃至引疑雾,非柴氏本意也。

太史刘曰:

今之天下,功利之天下也,天下人多以功利为心,凡有公益事,众人皆疑其本衷,曰,此炒作也,此商介也。

天下之失本衷,久矣。

柴氏本衷,不可确论,然可揣测之。为人母,胎有疽疾,此诚人之情所不能堪,何况其母?由此怀天下之志,欲穷天人之际,上下求索,化小为大,化私为公,化狭为广,此乃大慈悲,若曰功利,乃亿万民之功利,虽云炒作,吾其许之。

 秽史 苍井空传

苍井空,岛国人,辛亥年(1983)生于东京,其家世无足道者。长成,学保育,亦无所道者。

彼岛国远在中华化外,民俗无羞耻,青春少女入 AV 者甚众。仓井空形容娇小,有一二姿色。某夕,行涩谷街,星探尾随,谓之曰:尔可为 AV 奇葩也。

苍思之再三,辛巳年(2001),乃入行。

苍井虽无国色,竟为国宝。东瀛搜索排名,苍为第二。

其所演剧,无非一房,一床,配一男,或数男。所演者,或护士,或教师,或文员,或公员,或村姑。横陈玉体,戏于男子,弱柳袅袅,嫩花颤颤,声娇柔而略嘶,体婉转而多迎。

唯关键处,有码焉。

上国男子,知仓井,由网络也。其甚合上国男子心,得其种子,四相播撒,一时花开天下。此仓井所不能料也。

庚寅年,有人见仓井于推特有宅,乃冒死往之。有百万少年男子,犯防火墙之铁壁,以必死心奔赴,翻墙而胜利会师者,居然十万。

仓井知上国男子之心,感焉,于是年光棍节,于微博置宅,天下男子雀跃,竞相投之,一昼夜,竟得人马一千五百万,如王侯然。

后,仓井乃多往来上国,其性敏慧,善逢迎,习汉字,粗通华语。汶川震,乃书一幅,拍得数十万,捐灾民。成都苍井空巷,古已有之,仓井于斯留影,男子以为大善。

上国之与东瀛,世仇也。彼东瀛据钓岛,上国民愤焉,游行,然于仓井,不甚忌,书曰:仓井者,属全球;钓岛者,属上国。仓井亦曰:上国东瀛友好。其黠如此。

仓井来上国,多有无耻男子,本冠盖人物,斯文代表,见仓井居然熊抱,天下骇。

东瀛 AV 文化,荼毒上国,虽非仓井始,然则于仓井为盛。

后,复有小泽玛利亚,波多野结衣诸辈,密集来上国,欲得仓井一杯羹,上国大妈不忿,以蛋洗迎之。

仓井闻之,亦收敛,每于上国盛会,一闪而隐。

丙戌年冬,淫史刘游东京,见彼国女子,甚庄重,多矜持,乃惑焉:东瀛造 AV,或非为本国之民,乃专为糜烂上国,败风俗也。上国者,不知警乎。

淫史刘曰:

上国男子,心中有淫念千千,不得施;或少时慕男女事,至长成婚娶,方知男女事不过尔尔,大失望。仓井、饭岛出,百般风骚,万般风情,专为迎合,能满足上国男子之性幻,上国男子多曰:若仓井、饭岛者,乃吾心中性欢女子耳。淫念乃得以施,乃得以解,故大行于上国,至今不衰焉。

东瀛影视,风行上国。初,有高仓健,苍凉男子也;有小鹿纯子,亦励志女也;山口、木村、藤原,皆有所取。

唯至于仓井,纯肉欲尔。自高仓至仓井,沦落至此,悲乎哉,上国之民风也。

考据君:龙生九子,是跟谁生的呢?

神话里龙据说有九个儿子,是跟谁生的呢?为什么龙生九子,各不成龙?龙的老婆到底是谁呢?

龙性最淫,见谁上谁。

1、龙跟原配(是条母龙)生了囚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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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有一天,龙在树林里瞎溜达,性欲来了,就把狼给日了,于是生出了老二睚眦。睚眦继承了母亲的人格魅力,非常的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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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有一天,龙在天上飞着,性欲来了,刚好路过个大鸟,就把人大鸟给上了,大鸟怀孕了,生出了老三嘲风。大鸟后来有了名分,唤作凤凰。所以说老三的性格很像海燕呐,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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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还有一天,龙碰见了蛤蟆,蛤蟆叫呱呱,叫得龙心烦,龙就把蛤蟆上了。蛤蟆生出了老四蒲牢,蒲牢继承了他娘优良的基因,也很能叫,被用作钟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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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又有一回,龙去玩耍,不行了,又来感了。刚好旁边有一头狮子,就把狮子上了。狮子为龙生出了老五,名字就是狻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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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还有一回,龙碰见了王八,他性欲来了,连王八也不放过,就把王八给干了。显然王八作为卵生动物,真正做到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为龙下了俩蛋,并孵化成功,第一个是老六霸下,第二个是老八负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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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然后龙骗老虎说外面有人找你,公虎信以为真,龙趁机闯进虎窝把老虎的老婆给上了,当然公老虎出去了,可能不知道被戴绿帽子这件事儿,所以母老虎顺利为龙生下了他的种,就是老七狴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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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最后,龙来到了大海,碰见一条鱼……呵呵,王八都不放过,能放过鱼吗?生下了孩子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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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明 ====

本回答严谨而又细腻,参考大量记载,但仅仅是因为行文逗逼所以以其优秀到没有朋友的内涵博得了大家的眼球。

鉴于下面有许多同学质疑“为什么木有饕餮”“为什么木有貔貅”,在此一并说明——

根据维基百科:

龙生九子

一说:赑屃 | 睚眦 | 嘲风 | 蒲牢 | 狻猊 | 囚牛 | 狴犴 | 负屃 | 螭吻

另说:赑屃 |睚眦 | 椒图 | 蒲牢 | 狻猊 | 螭 | 狴犴 | 饕餮 | 螭吻

其他:麒麟 | 犼 | 貔貅

赑屃即霸下。

本文根据第一种说法描绘。

还有同学说:“凤凰明明不是龙子。”

嘛,请看清楚原文再质疑:

大鸟怀孕了,生出了老三嘲风。大鸟后来有了名分,唤作凤凰。

凤凰嘲风是龙和凤凰(凤凰是凤和凰的统称,如同人是男和女的统称一样)的产物,故而维基百科有言:

嘲风,龙生九子之一,有凤凰的形象,是鸟的化身,平生好险,一般在殿或屋的房顶上,如今殿角走兽即是其形象。

或许大家有所不知,龙生九子,这九子都是干啥的呢?(括号里是豆哥传授你如何记忆龙的九个儿子的特点的方法,不涉及学术)

老大·囚牛

囚牛同学是个音乐欣赏家,最喜欢听歌。当然用于音乐家在乐器上的装逼,琴头的雕刻一般就是囚牛了。(牛听不懂音乐,而囚牛的意思,就是 anti-cattle,跟牛相反,囚牛恰恰是懂音乐的)

老二·睚眦

属性好勇斗狠,是个瞪眼愣头青。试想,小说里的张飞李逵,有哪个不瞪眼的?睚眦,就是瞪眼珠子的意思。

一般用于兵器上,觉得自己很腻害能震慑住人的样子。

老三·嘲风

探险家嘲风,名字起源于这货擅长涉险,就站在悬崖边儿上,敢于“朝着逆风的方向嘶吼,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真是有种!

所以丫的雕像就一直被人立在殿台角上,逆风的方向,更适合飞翔什么的。。。。。

老四·蒲牢

其实就是蛤蟆龙,喜欢瞎叫唤,现实中那些大钟上的兽头基本上就是蒲牢了。蒲牢叫唤的声音很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鲸鱼。

所以人们就把敲钟的木头弄成鲸鱼状,一靠近就吓得蒲牢嗡嗡叫,真是太没人性了。(蒲牢这名字和这家伙的属性真的不好记,不过据我理解,蒲牢的意思就是“盘成一团的蒲鞭”,即“盘曲的龙”,由于个头大,没人能吞得了它………………鲸鱼除外。。。)

老五·狻猊

佛教寺院端坐的狮子,十分安静,喜欢抽烟,自己又懒得动,就跑寺庙吸二手烟。当然民间传说狻猊是很威武的,《水浒传》里头的火眼狻猊邓飞,此人就是红眼睛阿飞,不太爱说话,但走起路来都很威严。

老六·霸下

就是赑屃(读音:币细),小王八,所谓的龟驼碑下头的那个龟就是他。之所以名字里那么多“贝”,就是形容龟壳厚重,能承受巨大压力。霸下同学的特色就是特别能负重,特别能顶住压力。高考前亚历山大的同学,要是有人送你一只厚壳小王八,请你收下,那不是一般的王八,而是王八中的王八——赑屃。

老七·狴犴

不好认,念作“毕按”,读顺溜了可能会念作“便”。便便,又名敏感词,形状像虎,虎头铡就是他的形象。主要负责辨别是非,仗义执言,斩断犯罪分子的狗头。便便也是很威严的,所谓虎视眈眈,其实就是便便在看着你,维护公堂秩序。

老八·负屃

唤作“负细”,屃是强壮的样子。但老八不是王八,而是一条王八龙,典型的文学爱好者,碑文上画的龙就是它。负屃和赑屃是同样的类型,都是驼碑的,但很明显为了更好地受力,老六人家变成了乌龟而老八这个蛇形身材只能驮小碑了。所谓“负屃”,就是“背东西的家伙”,总之日子比赑屃好过多了。

老九·螭吻

螭吻,又名鸱尾、鸱吻,嘴大好吞,吃货一个。其实阿吻的真实含义是“大嘴”,因为这家伙其实是一条鱼,鱼的嘴都很大好么!另外鸱吻同学是用来避火的,因为它是水里来的,拥有水属性的查克拉。

下面说说龙的孙子饕餮,对,我个人的分析,饕餮不是龙子,而是龙孙。根据《山海经》的记载:

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

呵呵,再参考字形,真是细思恐极。

所以我据此猜测,饕餮并非龙的第五子,而是龙的七儿子小虎子狴犴的儿子。那天,小虎子出去和兄弟们玩捉迷藏,忽然觉得浴火焚身,刚好旁边有个老爷爷在放羊……

http://www.zhihu.com/question/23759686

情书君:女神快到碗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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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花花:

或许我这信来得过于仓促了,可是我难以抑制自己的激情,或许你会觉得有些莫名,然而一切或许就在不经意间发生了,这一切来得如此迅疾,甚至于自己也料想不到。或许生来便对月亮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特别的、一种难言的依恋,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喜欢一个人痴痴的对月遥望,让月色静静的挥洒在我的身上、心上,让她洗涤自己的灵魂,静静的体验着她带给我的那种淡淡的永久的安详。对我而言,她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尽,摄夺我灵魂,让我如醉如痴,为之缠绵不已的魅力。

不知为什么,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想起了月亮,让我困惑,也让我为之颠狂,或许是你温婉如月的气质,或许,或许仅仅是因为月亮本就是我的守护神,一生为之痴迷的月亮情节。

或许一切都不必深究,无论找寻到怎样一种答案都改变不了这样一个事实,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你温婉的笑容就占据了我的所有,挥之不去。

原本并不相信世上会有“一见钟情”之说,原本以为那仅仅是小说家无聊至极,编造出来骗钱的勾当。可是我错了,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自己错了,甚至比自己所能想象的所有情感,都来得更为猛烈!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缘分,也不知道是否天意如此,或许一切在冥冥之中早已安排,我必然要受这般煎熬。

别后至今,几乎没有一刻不在想你,那种深切的思恋总在心底声嘶力竭的呼喊,那声音如泣如诉,在心头回荡,笼罩了我整个的身心,搅的我肝肠欲裂。特别到了晚上,月上中天,皎皎洁洁,半缺半圆,如诗如梦,那时自己是怎样的心境,怎样一种感觉——或许只有这苍天与明月知晓!

或许前生注定,一见到你,我就对自己说,或许这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为之苦苦寻觅、苦苦守侯了二十多年的那个人。温柔、恬静却又不失活泼,淡雅、甜美却又不失娇媚,清纯如月、温婉如玉,叩动我的心弦,激起我心灵共鸣的那个人。

传说,古希腊中有这么一个神话:相传人本是一种双头双面,四手四脚的灵物,后来造物的神惧怕人越来越聪明,便一刀将人劈成两半,于是世上就有了男与女,于是就注定他们一生都将苦苦寻觅自己的另一半,于是就有了无数的千古悲歌,海枯石烂“乃敢与君绝”的呐喊;于是就有了许许多多凄婉哀怨的故事和更多的悲喜哀乐。可是无论他们是否相隔万里,无论贫富贵贱、红颜白发,只要他们一旦遭遇,即便是零落成泥碾作尘,也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或许传说仅仅是传说,故事也仅仅是故事,但情感却是同一的。有时觉得人生好比是一段旅程,无论多么艰辛、疲累和委屈都能付之一笑,难以忍受的是孤独,那种难言的寂寞,甚至不明白一切都为了什么,于是就多了“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的无奈与苍凉。有时听着一首老歌,听着听着,泪便下来了,总在乞盼着有谁能相伴着共同度过。

从前见过一幅画:一个少年,抱膝独坐在风中,没有雨,泪水却在风中飘扬。画名就叫《守侯一生》。可是天下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太多了,我不知道是否现在真的遇到了,也不知道一个人面对自己寻觅了一生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时会是怎样的心境:欣喜、伤怀、庆幸、悲哀、不知所措……或许天下所有能想象得到的情感都一齐涌入心间 ——于是我又迷糊了……

信笔涂鸦,全然不知所云。但我想你会明白我的心……

神父

写于想你的夜

演义君:大汉奸郭靖黄蓉的罪恶一生

ji8p20150306

公元 1273 年,蒙古大军压境。虽然 14 年前独臂大侠杨过已经飞石击毙了蒙军统帅蒙哥大汗,但这只是稍缓了蒙军南侵的步伐,襄阳依旧被围,华夏危在旦夕。

郭靖站在襄阳城的城楼上,远处蒙军的帐篷绵延数十里不绝,瞭望塔高耸入云。郭靖在心中又默念了一遍《武穆遗书》,苦苦思索破敌之策。

襄阳城,他已经守了 16 年了,他面前的对手已经从蒙哥变成了阿里海牙。他想:蒙古人一向有破城之后屠城的习惯,我一定要死守襄阳,以免同胞和后代遭受灭顶之灾。

阿里海牙很着急。忽必烈已经下了死命令,再攻不下襄阳提头来见。纵横天下的蒙古铁骑居然拿不下一个小小的襄阳,太丢人了。

其实郭靖更着急。

这时候襄阳城里除了死心塌地跟着郭靖保大宋的人已经分为了三派。一派是激进派,成天逼问郭靖为什么不主动出击:“你武功盖世精通兵法手里又有一个能征善战的团队,为什么不杀出去灭了蒙古人?”

第二派是保守派,总是有意无意地敲打郭靖:“蒙军对于抵抗的城市都是屠城,你这么死守能够守多久,大宋都快灭亡了,你不管撑多久我们都是死,你撑得越久我们死得越惨,现在骑虎难下了怎么办?”

第三派是蛋疼派,他们不关心生死也不关心对手,他们只关心一点:“你是一个体制外劣迹斑斑的江湖人士,你凭什么压制我们体制内的吕文德大帅?”

大宋即将灭亡,这三派救不了天;蒙军大兵压境,这三派退不了敌。突然之间,他们发现了一个共同点——哎呀,我们可以一起骂郭靖呀!

战线统一起来了。很快,襄阳城内开始张贴各种大字报:

【太惊悚了,郭靖竟然有蒙古背景】郭靖小时候到蒙古留过学,还曾经是蒙古的金刀驸马!铁木真非常器重他、拖雷还是他的结拜兄弟!

【撕开所谓大侠的 B 面】郭靖现在跟黄蓉表面上恩恩爱爱的,其实他就是一个负心郎!首先背叛了已经订婚的华筝,然后背叛了他叔父杨铁心指定的穆念慈,后来才跟小三黄蓉在一起的!

【郭靖,你的钱从哪里来的】你手下这么大一帮江湖混混,他们吃饭的钱穿衣的钱从哪里来的?是不是蒙古人暗中提供给你的?请你提交财务报表!

【杨康等人是怎么死的?郭靖黄蓉你出来说说】听说你的结拜兄弟杨康是被你老婆毒死的吧?他师傅梅超风的丈夫陈玄风是被你捅死的吧?你一直说你的几个师傅是被欧阳家杀死的,证据呢?

【郭靖,你守襄阳城真是为国家?炒作自己吧】全国这么多城市你不守,这么多蒙古人你不杀,你偏偏挑中了襄阳城,说,你是什么动机?是不是这里安全所以你可以放心炒作自己呀!

【郭靖你骑一匹蒙古大排量红马,居然有脸说自己是抗蒙英雄?】你是大宋子民吗?你为什么骑蒙古生产的马?抵制蒙古大排量红马,是大宋人就转!

【劲爆!郭靖不过是度宗统治集团的代言人】你们都被蒙蔽了,郭靖不过是度宗统治集团豢养的一条狗,安插在襄阳城,随时取代跟度宗不是一条心的吕文德而已!擦亮眼睛看清楚哦,亲!

【郭靖,你怎么证明你的子女跟民族大义有关】你说你全家抗敌,你大女儿郭芙哪里去了?你小女儿郭襄哪里去了?你干儿子杨过哪里去了?你老丈人黄药师哪里去了?留一个傻乎乎的郭破奴在这里炒作,你要脸吗?

【揭秘郭靖飞扬跋扈的一面】我是大帅吕文德身边的人,我亲眼看见所谓的大侠郭靖不为人知的一面,呵呵,其实他也并不是一个道德圣人,暗地里飞扬跋扈得很,他老婆也不是吃素的哦,以前混帮派的,还当过老大。我只能说这么多了,郭靖的势力太强大,你懂的。

【国难当头,郭靖你还给女儿办生日宴?】大家还记得 14 年前吧,蒙古人都杀到家门口了,郭靖居然给自己女儿办了一场生日宴!花多少钱我就不知道了,哪些人来送礼捧场我也不记得了,不过你们还记得襄阳城上空的烟花么?可惜没拍照。

【黄蓉,当年你勾引欧阳克的事情你忘了么】欧阳克是怎么断腿的?我隐隐知道一点,有更知情的朋友出来说说?

【专业人士点评一下郭靖战术的失败】呵呵,你们都觉得郭靖的战术很好是吧,上一次守城的时候不符合《孙子兵法》,在上一次出击的时候跟《武穆遗书》背道而驰,还有一次设伏的时候完全跟诸葛亮的指导思想背道而驰,算了,不想说了,自己体会。

……

铺天盖地,现在,支持郭靖的人拼命找证据证明郭靖有抵抗蒙古的资格,反对郭靖的人不停地寻找新的证据,全襄阳城都不讨论怎么抵抗蒙古人的事儿了,焦点只有一个:郭靖。

郭靖坐在桌旁,愁眉苦脸地问老婆:“蓉儿,现在怎么办?”

黄蓉惨笑一声,说:“我这辈子给你出了很多主意,现在我也没办法了。我听你的。”

郭靖说:“事到如今,我只有以死以证清白了。明天一早,开城门,我们带着郭破虏和丐帮的兄弟们杀出城去,杀死几个算几个吧。”

公元 1273 年,襄阳城外,郭靖、黄蓉、郭破虏死,襄阳城破。

来源:万能的大熊